胜过所有不合时宜的鸡汤式安慰。
否则的话,人真的会憋疯。
“所有的课程现在基本都要结束了,课堂的进度要死命去跟。我自以为是可以两头一起抓……”他说着说着,忽然自嘲似地笑了笑:“结果到头来捡了西瓜丢了芝麻,其他科目混了个勉勉强强,英语却还是越来越差……”
他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黑沉沉的天幕,试图压下眼底莫名汹涌而上的热意。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在迎头直上,我却被越拖越后。Z大不比其他院校,文化分数要求挺高的,趁着还有时间,我想着把弱项死命拉一拉。”
说着说着,他发现仰望天空并没有任何作用,又低下了头,但却抬手狠狠地抹了抹眼睛,紧接着发空地盯着眼前的地砖。
“暑假马上要开始集训,年前就得参加联考,年后又是一个接一个的校考,可文化课我越学越烂,我心里真的很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Z大现在是他的未来和许砚的代名词,每晚一想到自己现在的情况,他几乎都会失眠到后半夜。
不过,他没说。
他不想许砚因此心里有想法,再去劝说他什么。
他认定的事,做好的决定,从不后悔。
就像三年前他非要和许砚考二中那般,义无反顾。
但现在……好像有些力不从心了。他害怕,害怕自己永远也追不上许砚,更怕自己的无能会拖了许砚的后腿。
许砚那么优秀,就该光芒万丈,一直往高处走,又怎么能为他频频停留。
想的太多,以至于他都忘了。
双向奔赴的付出,哪里算的上是拖累,倒不如说是他日用作旗鼓相当的底气。
“砚哥,我是不是很没用……”眼眶没来由地越来越酸,他不敢抬头看许砚了,只得将脑袋埋底。
“我真的有努力地在学了……”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明显的哽咽。
像只无助又脆弱的小兽。
“我……”
淡淡的栀子花香忽然骤然将他包裹住,下一刻,他便落入了一个令人心安的怀抱里。
“我知道,我都知道……”许砚的心早就疼得揪到了一处,他将人紧紧地拥在了怀里,一遍遍地安抚着:“还有我在呢。”
话说出口,一阵酸楚泛滥着也涌上了自己的眼眶。
现在是关键时期,所有人都在拼了命地往前冲。二中的学生底子几乎都不差,竞争强度自然也就非常大了。他们这个组合,他们这个班,竞争更加激烈。
不必再说,陆辰的压力有多大,可想而知。
可对方知道他在忙着竞赛的事,基本没都没怎么麻烦自己,大部分时间,他都是一个劲儿都往老师办公室钻,或是另谋它法。
陆辰从始至终都伪装得很好,给他营造一种错觉。
一种他现在状态很好,也没什么事难得倒他的错觉。
在许砚的面前,哪怕他茫然无措到了极点,也一直是那副洒脱肆意的笑相,总感觉……他依旧还是那个阳光明媚的少年,无惧亦无忧。
几乎滴水不漏,叫人很难看出端倪来。
如果不是许砚那次顺带帮他把成绩条拿回来,亲眼看到了他的现状,又或是被他英语老师拎到后面罚站,那个人怕是一直都不会主动提起。
一个人和压力死磕,硬抗下去。
直到全面崩盘,再也撑不下的那一刻。
许砚又气又心疼。
晚风习习,万籁俱寂。
他不知道自己将这个拥抱的姿势保持了多久,直至等到同样抱着他的人,双肩停止了颤抖,哽咽声渐停,他才试图蹲下身子去看看对方的状况。
“砚哥,别看。”察觉许砚的靠近,陆辰忽然别开了脸,用手臂遮住了眼,声音有些嘶哑了:“好狼狈。”
“哪有?”许砚愣了愣,但很快就伸手心疼地将那人的手臂轻轻地扯开了,露出了一双发红的眼:“风太大了,谁还没有过被沙子迷了眼的时候啊。”
哪怕有了心理准备,对上那双眼睛,许砚的心还是猛然一颤,抬手替他擦了擦还挂在睫毛上的眼泪。
从小到大,陆辰就是这样,哭从来都不出声的,就无声地流眼泪。
有些时候,你甚至都不知道他哭过,伤心过。
让人心疼。
他明白陆辰的性子,现在劝他换一换目标院校,那才是真正的可笑。
况且,他又不是做不到,只是暂时失了明晰的学习规划,还没完全摸索到适合自己的学习方法,心理压力也在一定程度影响了他的学习效率和状态。
但从来就没到无药可救的地步,一切也都还来得及。
整体而言,他已经摸清了陆辰学习上的症结所在,解决方法也早已在他的脑子里成型了。
现在,许砚有决心,也有这个能力做好与陆辰同行的那个人。
“说好了一起走的路,你别想让我一个人走。”许砚双手捏了捏他的脸,揉捏着扯出抹笑来:“还有我在呢。”
“相信我——”他忽然顿了顿,垂眸握紧了陆辰的手,紧接着抬头不偏不倚地对上了他的双眼,轻声笑道:“也请……相信你自己,好吗?”
许砚那双深邃的眼里,此时此刻全部被陆辰占据,眸光明亮且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