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视频?别别别,砚哥给我点脸。这边生活太好了,妈的我胖了十斤,没减下来之前,我可不让你看到我的丑样……”
所有灰暗的色彩,他都没有透露出一星半点。
没必要,这本来就是他自己该经历的过程,要走的路。跟许砚说了,他又得胡思乱想,开始担心自己了。
明明对方也一直在备赛,压力不见得就比他少,他也该为许砚考虑。
现在都到了关键时刻,那就——
各自好好努力,然后终点见。
他的底子本来就不差,再加上肯拼,画室里的老师在他身边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时不时还会夸上他几句。
毫无疑问,又给了陆辰卯足劲往前冲的动力。
画室的节奏非常快,谁都没来得及停下来喘口气,寒风已经悄然带走了树上最后一片黄叶,枝梢上无声落了白。
今年这场雪,来的挺早的。
马不停蹄的日子里,联考也在这场初雪来临时,彻底结束了。
下午考完后,陆辰就给他妈回了电话,然后又给许砚发了条信息,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宿舍,四仰八叉地躺到了床上。
眼皮沉得要命,太累了。
醒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外头的雪又厚了一层,他裹上了白天穿的那件大衣就去了画室。
他还要继续准备接下来的校考,更加不能松懈。
纯白的雪地里踩上了几个脚印,没一会儿,在路灯下再也看不出痕迹。
雪大了起来,雪花落在伞面,又在橘黄色的光里簌簌扬起。渐而飘零,辗转在瑟瑟的寒风里。
考完有几天假,大部分人都是本市的,趁着这时候几乎都回了家。
偌大的画室零零散散就几个人了,突然就显得冷清起来。不乏有像陆辰这种情况的,没回去就照常搁这儿待着。
之前那股喘不过气的氛围却淡了许多,画着画着,几个人时不时还会聊上几句。
“辰哥我先走了啊,以后多联系!”陈远走的时候,还特意来画室和他打了声招呼:“你今天就早点回去吧,妈的,我都快搞得审美麻木了,精神还是要偶尔跳脱出来。”
“画完这张我就走了。”陆辰笑着应了声。
“行,那我走了啊。”陈远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就打算走了,无意间暼到了窗外扑簌簌的鹅毛大雪,忽然想到了什么,摇着头小声嘀咕起来:“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给人打个电话,傻等……”
陆辰正在打形,听到这话手里的笔莫名一抖,线条顿时偏到没边了。他伸手下意识摸向了口袋里的手机,啧——
落在宿舍了。
“等等——”见陈远要走,他立马拉住了他,心里像是被重锤猛击了一下,语气也莫名有些急了:“陈远,他长什么样?”
“他?”陈远愣了一瞬,随后反应了过来:“你说那个在宿舍楼下傻等的那个哥们?”
“对。”陆辰点了点头。
“他穿了件卡其色的风衣,里面搭了件黑色的毛衣,裤子也是条黑色长裤……”陈远说着说着就抬手比了比:“大概1米78吧。”
“嗯……然后戴了副金丝框眼镜,别说还怪帅的,但看起来冷酷又斯文是怎么回事?等了差不多有一个小时了吧——”
“欸?!辰哥你去哪儿?”他话还没说完,眼前就带起了一阵风,陆辰匆匆忙忙跑了出去,中途还绊倒了个颜料桶,裤腿上溅满了颜料。
跑得太急,陆辰出门的时候还滑了一跤,跌倒在雪地里,狼狈极了。
他无暇顾及,心脏跳的越来越快,迫切地想见到那个隔了好几个月都没见着的人。
会是你吗?砚哥。
许砚打了三个电话给陆辰了,对方一个也没接。
想着估计对方应该在忙,许砚也没再打扰,等等也没事。
只是……他一个个剥好的糖炒栗子就快凉了,等下味道也就没那么好了。许砚哈出了口气,又捂紧了些。
前段时间,陆辰打电话时随口提了一嘴,说西岚市这边的糖炒栗子味道倍儿棒,他也想吃,但是碍于人太多,懒得排队,就一直没吃上。
许砚心里记着这事,来的时候特地去买了。
还别说,人是真的多,他排了一个小时才买到。
他掏出手机又看了一眼,陆辰还是没给他回信息。
这会儿,该回家的学生白天都回去了,整栋宿舍楼一时间也变得冷冷清清的。
积雪压断了枯枝,在寂寥的夜里落了一声脆响。大雪苍茫,视线也几乎在这纷飞的白雪里渐渐变得模糊。
“陆辰再给你六十秒……”许砚在心里默念着,“快点过来啊……”
“你再不过来,我就走了啊……”他又搓了搓手,虽然是这么想的,却还是往楼里又钻了钻,打算再等等。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许砚手里的板栗已经失去了最后一丝热气,他有些可惜地垂下眸子。
“你小子,没这个口福啊,看来——”
眼前忽然一暗,原来是穿过了茫茫风雪,匆匆而来的朝思暮想。
陆辰敞开大衣把人裹了进去,贴上了他温热的身体时,上方也传来了对方有些责怪的声音:“鼻子都冻红了,也不知道多穿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