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因为被袭击生气，而是晋琅现在的窘迫模样, 是从未有过的凄惨。已经没有什么能比当众发｜情还要更让人社死的事了！
三名小辈也在一旁无所适从。玥儿和三师兄两个没见过世面的一齐呆愣在原地, 后者眼睛更是一寸不移的凝着鱼尾巴瞧。
不能怪他, 这尾巴那么大, 那么漂亮，那么晃眼, 谁瞧了不迷糊？
叶栖竹是知道晋琅小师弟是鲛人这件事的，但是时间过去太久, 他都给忘了。现下身份转变成魔尊的他再度重现鱼尾，叶栖竹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吓了一跳。
记忆中那会儿晋琅才多大啊，还没及冠呢，鱼尾巴可比现在小。而且叶栖竹也只是匆匆一瞥, 不像现在视野如此开阔。
他顿了一下, 随即效仿迴渊天尊, 褪下外衫想给魔尊盖一盖腿。
然就在他靠近一步时, 晋琅猛的抓住了他的手腕。叶栖竹可不似玥儿性格那么大条, 他在被魔尊抓住那一刹那手脚冰凉，感觉血液都快凝固了。
晋琅逮着他，面色古怪，咬着牙说了一句：“出招。”
叶栖竹：“什么？”
晋琅手上稍一用劲儿，叶栖竹就觉得腕部骨头都快被捏碎了似的。他抽了口冷气，望进魔尊隐晦不明的眸子中。
目光触及一片冰寒。
晋琅不想跟他废话, 也不想解释, 咬牙切齿地说：“我叫你出招！”
见晋琅态度如此决绝, 叶栖竹本来的犹豫也显得十分多余。他提气凝诀，运出一掌，径直拍在魔尊肩上。打得不重，最多也就一成力。
但这一成力落在晋琅身上，成功让对方皱起了眉头。
晋琅沉默了一下，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看过去：“修炼了几十年，就修炼这么点玩意儿？！满招打过来，别火烧眉毛了还磨磨唧唧的！”
叶栖竹很怀疑晋琅小师弟是本身就如此暴躁，还是因为不小心暴露了人鱼身份才开始暴躁。他却只能听从，咬着牙提出八成功力，狠狠地往晋琅身上招呼过去。
八成力，足够小小的磨去一座山头。但招呼在晋琅身上，就好像蚊子扑了一下，毫发无损，就是有点痒。
晋琅深吸口气，身上的燥热好歹散去了些。
他会为水动情，但只会为迴渊一人的水，换做是其他人，只会让他觉得厌恶和烦躁。叶栖竹的水灵根便在这个时候救了一下急。被烦恶的水意泼在身上，那是真真正正地被泼了一层凉水，人鱼魔尊瞬间便冷静下来了。
叶栖竹还在为自己是不是用了太大的劲儿而感到仓惶，晋琅便拍了拍他的肩，留一句不明所以的夸赞。
“干得好。”
第一次被水意拍到的时候，晋琅正处于缺水状态。那时猝不及防被迴渊水意引发异状，他丝毫没有招架的能力，但时过境迁，他的鱼尾已经不止一次的与迴渊纠缠，虽然对水意还是有些反应，但不管怎么说，使使劲儿他都能压制下来。
除非迴渊本人亲自触摸，他才会完全丧失理智。
逼退了那股热潮，总算缓口气，晋琅的鱼尾巴在地上拍动，扬起一阵不轻不重的尘。
自然是想将鱼尾化做人足，但他看着自己的尾巴，心中忽的一动，登时所有的注意力都凝在了空中裂缝处。
那是个什么地方？迴渊在里头？他怎的会忽然攻击自己？
仔细思忖，迴渊那剑出得并不狠，他是玩得太嗨，大意了，没有闪，才不着意中了一招。
人鱼魔尊对水的感知异常灵敏，尤其是对迴渊的水意，他此刻观察裂缝处，发觉幽暗深壑的裂缝暗藏玄机，竟透着无边的水意。
众人还没来得及讨论什么，裂缝再度横出一道银光剑意！
摧枯拉朽，来势汹汹！
这一剑若直直落下，足以削去半座涟绮峰山头。晋琅本能地感觉到不对，迴渊那一个良善之人，怎么可能会毫不犹豫地对沧澜宗动手？
绝对有古怪。
还有那条裂缝，其中翻涌着迴渊的蓬勃水意，更叫晋琅心有不安。
他试着变回人足，发觉好像现在的情况要恢复人足还得分心。那倒不如不变，晋琅从发上解下那条盈满了迴渊水意的发带，缠在手腕上。
霎时，空气被释放出的水意满占，玥儿等人只觉得周身充斥着清透的凉意，心头的焦虑都被安抚下去一般。
大爱之心，仁者水意，便是如此温柔。
晋琅借着发带里的水浮了起来，就好像将空气当成了水，在其中畅快游动。
等人鱼真正游起来的时候，玥儿嘴巴长得老大，被眼前飘动的美意震撼到说不出话。她亲眼见着一条璀璨的鲛人游上天空。
似乎褪去了一切束缚，不受任何桎梏，恣意的，大方的，遨游在天地之间。
这是难用语言概括的震撼。
当晋琅的身影消失在裂缝之中，另一边，几位带着伤的峰主才姗姗来迟，赶到他们身边。
琼芳峰峰主，率先走到玥儿身边，先仔细检查了自家小徒弟有没有受伤，随后才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当然，她更关心空中裂缝和那条游入裂缝的身影。
瞧那威势，说那是一尾天神灵兽，他们都会相信。
只可惜不是。
“那是晋琅。”玥儿斩钉截铁，没有半点犹豫，“是小师弟。”
小师弟就是小师弟，不管他是魔尊还是异兽，他都是小师弟。
＊
裂缝内，仿佛是一片滔天汪洋。晋琅看着满天星河，忽然就想到了几十年前去过的星际。
似乎云层之外，宇宙星海，就是这幅光景。
可那是他被困在汪洋大海，光是为了捍卫生存环境都费劲儿，更别说离开水域，奔向星海，看一看外头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