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形衣并不能让他们幸存下来，”哈利连忙安慰道，“伏地魔早就知道我爸妈在那里，隐形衣并不能帮他们抵挡魔咒。”
邓布利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吐出来，好半天才平静下来了一些：“是这样……嗯。那个夜晚之后隐形衣一直在我的手上……我终于拥有了两件圣器，完全属于我的圣器！”
邓布利多的声音听上去并不开心，反而极为痛苦。
哈利又等了一会儿，见邓布利多的情绪真的平静下来，才继续问道：“你说当时你已经放弃了寻找圣器？”
“……是的。”邓布利多的眼神有一点躲闪，但他很快强迫自己正视哈利的目光，“你不会比我更轻视我自己。”
“我没有轻视你……”
“那你应该轻视我。”邓布利多停了停，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下去：“你知道我妹妹是因为什么身体不好……那些麻瓜对她做的事，她变成了什么样子。我可怜的父亲为了给她报仇，结果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死在了阿兹卡班……我的母亲为了照顾她舍弃了自己的生命……我那时候太年轻，我怨恨这一切……我自认为有天分、很优秀，我想要从那一切中逃走、想要出人头地……当然，我爱他们，我爱我的父母、也爱我的弟弟妹妹们，但是我太自私了，哈利……比你能想象的还要自私……
母亲去世后，我不得不返回村庄，照顾残疾的妹妹和任性的弟弟，我满心怨恨和痛苦，认为自己被困住了，认为自己在虚度光阴，觉得自己明明能做更伟大的事……
后来，他来了……”
邓布利多稍微停了停，偷偷地抬眼看了看远方空无一物的白雾。
“格林德沃……你无法想象他…的思想是多么吸引我，让我心情澎湃……麻瓜被迫臣服，我们巫师终于能扬眉吐气。他和我就是这场革命光荣的年轻领袖……嗯…我也有过一点顾虑，不过我用几句空话安抚住了我的良知。——一切都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所有的伤害、能给巫师界带来百倍的好处……伤害是短暂的，终有光明的未来……
我内心深处是否知道盖特勒·格林德沃是怎样一个人？我想我是知道的，而且……”
邓布利多又一次停顿了，哈利没有催他，不过他再开口却是说起了其他。
“我以为只要我们的计划能够实现，我所有的梦想都会成真。而我们计划的核心，就是死亡圣器。
它们多么令他痴迷、多么令我痴迷……永远不会输的魔杖，能使我们获得无上权力的武器！复活石，对他来说意味着不畏死亡的阴尸大军，我假装不知道。对我来说，它意味着我父母起死回生，减轻我肩负的责任……还有隐形衣，我们始终没怎么谈论隐形衣，不需要它我俩就能把自己隐藏的很好。当然了，隐形衣的真正魔力在于它不仅可以保护和遮蔽主人，还可以用来保护和遮蔽别人。当时我也曾经想过，或许可以用它来隐藏阿莉安娜。不过我们对于隐形衣的兴趣仅仅是因为它是三要素之一，根据传说，同时拥有三件圣器的人便是死亡的征服者，在我们看来，那就是‘不可战胜’的意思。
不可战胜的死亡征服者，格林德沃和邓布利多！那两个月我如痴如醉，满脑子都是残酷的梦想，忽视了家里仅剩的需要我照顾的亲人……
后来……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那性格粗暴、没有文化，但却比我优秀得多的弟弟……我不愿意听他冲我叫嚷的那些实话，我不想被一个虚弱的、很不稳定的妹妹拖累着不能去寻找圣器。最终争吵上升为决斗……格林德沃失去了控制，他性格里的那种东西，我其实一直有所感觉，但我总是假装不知道……阿利安娜……在失去了我母亲的精心保护和照料之后……又失去了生命……”
邓布利多的眼泪掉了下来，然后忍不住哭了起来，“对不起……”
哈利于心不忍，伸出手，发现自己能够碰到对方，便安抚地拍了拍这个他似乎突然间才发现的满脸褶皱、苍老虚弱的可怜老人。
邓布利多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格林德沃丢下一切逃走了……带着我们曾经的计划……还有寻找死亡圣器的梦想……我留下来埋葬了我的妹妹，学着在负罪感和极度悲伤中打发时间。
许多年过去了，我听到了一些关于他的传言，据说他弄到了一根威力无比的魔杖……在我选择留在学校，让自己忙于培养年轻巫师的时候，他召集了一支军队……有一些我的学生不可避免地成为了他的阻碍，但他一直没有再回到英国来，人们说他怕我，也许是吧，但我认为我更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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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5章 Chapter.145 国王十字车站（下）
“我不是怕死，也不怕他的魔法，我知道我们势均力敌，一直都是如此……我害怕我们再见面……
当然，其中有一个原因是我害怕真相，当年那件事的真相……我不知道在那场可怕的混战中，到底是谁发的那个杀死阿利安娜的咒语……也许你会觉得我是个懦夫，你是对的，哈利。我从心底里惧怕得知是我造成了她的死亡，因为我的狂傲和愚蠢，我害怕是我朝她发出了那致命一击……
我想他是知道的，我想他知道我害怕什么……我拖延着不敢见他，他也就不来找我，他要我自己主动去找他……
无数的人惨死，他似乎不可阻挡，我知道我可以阻止他，太多的人死去了，如果我再不露面就太可耻了……
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决斗我胜利了，我赢得了那根魔杖，他被关进了纽蒙迦德。”
这一次邓布利多彻底停了下来，两个人陷入了沉默中。
哈利没有问邓布利多是否弄清了是谁击毙了阿利安娜，他不想逼迫邓布利多不得不告诉他。他感觉自己像是知道了邓布利多面对厄里斯魔镜时候的表现是什么原因，似乎也知道了邓布利多为什么不去纽蒙迦德。
“我很高兴你能想起我……”邓布利多眺望着远方忽然轻轻地说，“只有与你休戚相关的人才能在这。”
哈利捉摸了一下邓布利多话里的意思，又犹豫了一下邓布利多到底心里在想什么，好半晌才说道：“格林德沃曾试图阻止伏地魔追寻那根魔杖，他撒谎了，……他认为你去看过他，加固了监牢的保护咒语……他故意让伏地魔看到他掰断了老魔杖激怒了伏地魔……”
“原来他是这么死的……”邓布利多一瞬间有点惊讶之后，又沉默了一下，垂下眼说道：“我的确去了一趟……我想伏地魔肯定会追踪到他那里……”
邓布利多看着自己的膝头，哈利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听说他晚年被关在纽蒙迦德时候流露出了悔恨，我希望那是真的……我希望他知道他年轻时候的所作所为有多么恐怖和可耻……但是他并不是没从那里逃走过……他非常善于蛊惑人心……他总是能游刃有余地……就算是我也无法分辨，他的所说所做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我想他最后是真的想见你一面，”哈利说道，“他没用魔杖，但他记忆中掰断魔杖的场景非常真实。”
“也许他真的愿意忏悔……想要弥补当年的错误……也可能就是单纯觉得伏地魔不配拿到圣器……他那么傲慢……”
哈利看到似乎有一颗眼泪掉在邓布利多的手背上，然后从他深邃的皱纹中间滑落到下去。
“或者他是不想让伏地魔闯进你的坟墓？”哈利说道，“他那时应该已经知道你去世的消息了。”
邓布利多的手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他抬手擦了擦眼睛。
哈利想起之前邓布利多焦黑的手，问道：“你用过复活石？”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我发现它埋在冈特家的荒宅里……这一直是我最渴望得到的圣器，当然我已经知道它并不能完成我年轻时候的愿望。但是，那时候我昏了头，我太过激动，忘记了它已经是一个魂器……忘记了那枚戒指上肯定带有魔咒。我把它戴在了手上，我以为我就要见到阿利安娜和我的父母，即便我知道那可能并不是完整的真正的他们，但我还是想告诉他们我心里有多么悔恨……
我真的是个傻瓜，哈利，那么多年之后，我竟然仍是毫无长进……我不配拥有全部的死亡圣器，当然这已经得到了多次证实，而这就是最后一次证明了。”
“为什么？”哈利问道，“拿到复活石想要见到想见的人，这难道不是很自然的吗？你想要见到他们，这又有什么不对？”
邓布利多勉强笑了笑，说道：“一百万人中也许能有一人能同时拥有全部圣器，哈利，但那不是我。我只适合拥有其中最微不足道、最没有特色的，我适合拥有老魔杖，而且不能夸耀它、也不能用它来杀人。我可以驯服它、使用它，因为我拿它不是为了索取，而是为了拯救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