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2 / 2)

“对啦,昨天忘了问你,你怎么会在那?”

可当她问出口,下个瞬间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顾清淮母亲忌日就在明天,而他母亲的墓碑就在这座山上。

顾清淮还是很认真地回答她:“来看妈妈。”

他的语气很轻,没有半点悲伤,就好像妈妈还在。

钟意老老实实闭上了嘴巴。

如果在清远,她会带他出去玩、带他去吃好吃的,而不是轻飘飘说一句“节哀顺变”。

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两个小时。

钟意:“告诉我你的身份证号,我值机,你想靠窗还是靠走廊?”

顾清淮下颌弧线漂亮得不像话,他开车目视前方:“随便。”接着,抱了一串数字给她。

钟意把数字输入手机,原来他和自己同一年出生,年份后面就是生日。

“顾清淮,你生日是六一儿童节!”她觉得可爱,笑眼弯弯。

顾清淮淡声:“农历,每年都不一样,今年是碰巧。”

钟意悄悄翻开日历,找到他出生那年的6月1日,农历四月二十。

嗯,人间四月天,是个好日子。

可是当她再看那串数字,心突然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顾清淮母亲的忌日……所以妈妈是在他生日那天去世的吗?

钟意再次来到这座省会城市的机场,顾清淮也是。

九年前,她无数次回头,找不到他,他无数次想要上前,终究错过。

九年后,他们一起走向廊桥,她在他身边笑得眉眼弯弯,说不完的话。

只是命运兜兜转转沉迷于开玩笑,两个人都不知道罢了。

钟意找到靠窗的位置,乖巧坐好,突然有些感慨:“顾清淮,我曾经喜欢过一个男孩子,也是这里的人。”

顾清淮问空姐要了条毯子,递给她,没有搭话,却是倾听者的姿态。

钟意自顾自往下说:“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在做什么,我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我希望他前程似锦。”

顾清淮背靠在靠背,人高马大的,微微偏过头看她。

钟意脸颊的细小绒毛柔软,像她说话的音色。

“那他喜欢你吗。”他若无其事开口。

钟意轻松道:“不喜欢啊!”语气里没有半点难过。

如果他喜欢我,还有你什么事儿呢?你就偷着乐吧你!

飞机升上万米高空,钟意扛不住困意,慢慢闭上眼睛。

从西南飞向东北方向,她的脑袋一点一点,把自己猛地惊醒。

顾清淮的手就在这时伸过来,没有像上次拎小猫后脖颈一样把人拎回座椅。

他俊脸清冷面无表情,手伸到钟意身后,而后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肩上。

她写给妈妈的卡片,现在在他的衬衫胸口的口袋,像一颗小太阳,烫着他的心脏。

钟意气儿都喘不顺了,在继续装睡和从他肩上起来二者之间,选了前者。

她忍不住抿起嘴角笑,忍不住悄悄把眼睛睁开一道缝,看顾清淮是不是又红了耳朵。

嗯,一切如她所想。

窗外是厚厚的棉花糖一般的云层,他的耳朵在光线里红得近乎透明,看起来很软也很薄。

顾清淮,我耳垂厚,我可以把我的福气分给你。

他的鼻梁真的好高,山根挺拔,近看脸上都没有任何瑕疵。

顾清淮垂眸,刚好看到钟意轻颤的睫毛,牙齿咬着嘴唇,在偷偷笑。

他小男孩恶作剧一般、微微靠近她耳侧,恶魔低语:“装睡?”

他温热的呼吸、身上清冽的味道都存在感十足,她甚至就靠在他锁骨的位置。

钟意小脸瞬间爆红,半晌磕磕绊绊说不出个字,抿了抿嘴巴懊恼极了。

完了完了,大美人不给靠了……

顾清淮放低座椅、同时也把自己放低,好让她舒服些:“靠着吧,不收你钱。”

钟意悄悄看他一眼,脸埋在他肩上笑,最后手都捂在脸上,笑得像朵太阳花。

顾清淮靠着真舒服,她可真喜欢他啊。

钟意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只知道心跳快得可怕。

半梦半醒间,顾清淮的声音清晰又遥远:“是他有眼无珠。”

——那他喜欢你吗。

——不喜欢啊。

——是他有眼无珠。

-

飞机在下午抵达。

翌日周日,钟意还有一天时间修整,睡得很饱。

顾清淮大清早的就不见踪影,只留下黄豆粉糍粑和燕麦粥。

饭后,钟意和南博万大眼瞪小眼。

今天是顾清淮的农历生日,也是顾清淮妈妈忌日。

不适合大张旗鼓庆祝……

禁毒支队的各位依旧忙得飞起,他们在缉毒现场、在路口设卡、埋伏在毒贩周围等待抓捕,连夜审讯带回来的犯人,但是仍然没有忘记他们支队裴狗狗的生日。

同事热情道:“如果晚上不加班,一起吃个饭吗?”

顾清淮:“算了。”

另一个警校同窗凑过来:“吃饭的事儿怎么能算了,对了,叫着‘铁窗泪’一起啊,那小姑娘太好玩了。”

路过的同事凑热闹不嫌事大:“这样,我们自备干粮,就去你家属院的房子。”

钟意收到顾清淮微信,问她晚上同事来家里吃饭、可不可以的时候,钟意有种自己是女主人的错觉。

但是她谨小慎微地回:【你们吃饭,需要我回避吗?】

【顾清淮:如果你不想,就不让他们来了。】

这是要她一起的意思?

钟意又有种要被男朋友介绍给朋友的错觉。

她牙齿咬着下嘴唇,笑得眼睛都看不见:【没关系的,那我等你们一起吃晚饭。】

午饭后,钟意没敢睡午觉。

家里平时都是顾清淮收拾,干干净净不怕任何人突袭。

她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稍微做几个菜意思意思?

但是她怕把人毒死,而自己医术还没有那么高明。

思来想去,她决定给顾清淮做个蛋糕,从网上找了教程、去超市采购食材,撸起袖子,开始!

她本来以为,做蛋糕就跟做实验一样,面粉黄油精确到克,应该没有失误的余地才对。

当她看着时间一分一秒逼近晚饭时间,她却从烤箱里拿出一张烤焦的鸡蛋饼时,整个人是崩溃的。

切掉烤糊的部分,钟意尝了一口,味道是对的,就是挺有嚼劲毫不松软。

时间已经来不及,她皱着小脸给面饼刷上奶油、摆满水果,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市公安局下班,禁毒支队的小伙子们手里提着不一样的外卖,在顾清淮家门口集合。

钟意已经从餐厅订餐,摆满餐桌,站在门口跟大家笑着问好。

哈!都是熟面孔!眼前不正是听她唱《铁窗泪》的那几位吗?!

既然,顾清淮不是那种职业,那他们也肯定不是……

钟意那脸红得跟西瓜瓤似的,顾清淮觉得好笑,不动声色把她拉到身后:“你们先坐。”

同事ABC不傻,他们看裴狗狗那护犊子的架势两两挤眉弄眼。

这何止是室友?预备役兄弟媳妇儿吧!

有女孩子在,他们连酒都没带,饭吃到一半,同事A喊:“是不是忘记买蛋糕了?”

同事B低头扒饭:“小裴不喜欢吃甜食,更别提蛋糕了。”

同事C从桌子下面拎出个挺小的蛋糕盒子:“可是我买了!”

顾清淮淡淡开口:“你们吃。”

钟意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顾清淮本来就不喜欢吃蛋糕,她还做了一个那么劣质的,就在厨房摆着呢。

顾清淮端菜的时候,肯定看到了……

算了,等大家都撤退,她看剧的时候自己吃。

蛋糕切开,点了蜡烛,钟意在昏黄灯里和顾清淮对上视线。

“许个愿?”同事提议。

顾清淮轻哂:“小孩才信。”

他坐在钟意身侧,钟意轻轻揪了一下他的衬衫袖子:“你试试嘛。”

顾清淮冷淡地垂着眼皮,对上钟意充满期待的、哄小孩似的视线。

同事三人齐刷刷看向这俩,而后就见裴狗狗微微蹙眉,乖顺地闭上了眼睛。

双标狗!

预备役兄弟媳妇实锤!

顾清淮闭上眼睛,同事手上已经悄无声息沾了奶油。

就在他们准备偷袭的时候,顾清淮睁眼、偏头躲了过去:“不要浪费粮食。”

大家不再玩闹,切蛋糕吃蛋糕。

其实也不是非来顾清淮家里,是知道他一个人孤身在外,生日一个人多凄凉。

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已经可以放心了,他们队里的保护动物裴狗狗已经有人陪。

禁毒支队的小伙子们早早吃完晚饭,甚至走之前收拾干净餐桌带走所有垃圾。

然后以一种闹洞房环节结束、要把新人送入洞房的架势退出顾清淮家门。

刚才闹闹嚷嚷的家里,只剩钟意和顾清淮两个人。

不知道是那空气里的甜香,还是刚才氤氲在眼前的暖黄烛光,暧昧丝丝缕缕却又无迹可寻。

“钟意。”送同事回来的顾清淮,站在玄关垂眼看着她。

钟意:“嗯?”

顾清淮挑眉:“你的蛋糕打算什么时候给我啊。”

钟意很是有些自知之明在身上的,她抿了抿嘴唇:“虽然我看起来挺温柔挺贤惠,但我其实是个黑暗料理输出机,你可能不知道。”

顾清淮修长手指蹭了下鼻梁,嘴角微微上翘,很是配合:“的确不知道。”

钟意难得有些扭捏,去厨房把那个不像蛋糕、倒像一坨奶油的不明物体端出来:“你不是不喜欢吃蛋糕吗,而且我第一次做,蛋糕胚还糊掉一部分……”

顾清淮走近一步,阴影落在她的头顶,压迫感随之而来:“我的确不喜欢吃蛋糕。”

钟意小心脏一提,见他目光落下来,心里的不安更重,却听见他说:“但是,我没说我不喜欢你手里那个。”

这一下子给她整不会了!钟意眼睛蓦地亮起来,心里开始甜得冒泡泡。

蛋糕放在桌子上,她眉眼甜甜弯起,看着自己喜欢的男孩子,心已经软成一片。

“又长大一岁,儿童节快乐啊。”

不祝你生日快乐,因为是你母亲的忌日。

这样的日子,你应该很想念妈妈吧?

所以祝你儿童节快乐,百岁无忧。

顾清淮低垂的睫毛柔软:“谢谢钟意。”

钟意恶作剧心起,总觉得这么好欺负的顾清淮不多见,食指沾了奶油,想要给他抹一次。

而后想起,他的同事都不敢,他的同事想要抹他被他偏头躲开。

对上那双冷冽的眼睛,她的底气不足,伸到半空的手僵在原地。

顾清淮云淡风轻挑了挑眉:“你想干嘛。”

钟意眼睛清亮像有小溪流过,可到底是不敢去碰顾清淮的脸。

这样的动作太亲昵,这样的氛围太暧昧,空气都是微微发烫的,她的心尖正在无可救药发颤。

有根神经一点一点收紧、抻直,好像下一刻就要断掉。

顾清淮漂亮的嘴唇动了动:“你来。”

钟意脑袋里那根弦被撩拨得快要断掉,视线从他柔软的嘴唇移开。

她的手又抬高一寸,迟迟不敢动作,顾清淮懒懒散散说了句:“就这么点本事。”

他修长手指攥住她抬高的手腕。

手指细直、修长,因为肤色白皙,手指关节甚至显出淡淡的粉色。

钟意瞬间像是被烫到,他的体温无障碍,顺着她的腕骨传至四肢百骸。

顾清淮清俊的眉眼在眼前无限放大,浅色瞳孔深处繁星满天月色温柔,引人沉溺。

往下,挺直鼻梁上那颗淡色小痣,勾人不自知,让人很想要抓住他的领口吻上去。

她心脏快要跳出胸口,他攥着她的手腕抬高伸向他自己。

下一秒,顾清淮垂下浓密的眼睫,乖巧驯顺俯下身,用鼻尖轻轻贴上她沾了奶油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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