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店老板打单子结账,夏灼站门口和何慧珍聊了两句闲话,等张叔叔出来便就此分别。
夏灼手里拿了几束小雏菊,看张叔叔的车走远,有那么一瞬间在想,她以后,应该也会遇到这么一个对的人。
不对,她已经遇到了。
手机上陆风禾的消息,她是回家把雏菊都插进玻璃瓶里,摆拍完成准备发朋友圈时才看到的。
她从相册刚刚拍的图片里挑了角度最好看的一张给他发过去,【在插花,准备发个朋友圈。】
陆风禾靠着椅背,喝着一瓶碳酸饮料,什么桃汁气泡水,手机正巧在手里,夏灼发来那张图片,他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她应该是在阳台拍的,光线很好,白天的光照在一个个玻璃瓶子上干净透亮。
他手上回着消息,侧头不咸不淡瞥了眼陈朝阳,“喝完这瓶子给我。”
这个气泡水的瓶子还挺好看的,玻璃瓶。
陈朝阳已经喝得只剩个底,闻言顿了一瞬,不明所以地看向他,“干嘛?拾破烂啊?”
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去小区垃圾站捡硬纸壳了。
求求你睁开眼睛看看你爸给你买的大房子吧陆少。
要不要这么节约。
在陈朝阳开始脑补他拎着塑料袋穿梭在半夜去垃圾桶翻瓶子的画面之前,陆风禾及时打断,“插花。”
陈朝阳思绪戛然而止,干巴巴“哦。”了一声。
之前他桌子上插了一支枯萎玫瑰那瓶子,好像就是现在这个酒瓶子。
还是夏灼送的。
陈朝阳想着,仰头喝完瓶子里最后一口,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忽然想到赵穗子。
随即又摇了摇头,给自己吓出一身冷汗。
谁跟谁在一起他应该都不会和赵穗子在一起,嗯,应该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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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江下雨了,八月份的雨,天气已经变凉,有些怕冷的已经提前穿上了长袖。
前段时间陆远江给他打完那通电话,尽管他什么都没有说,但夏灼就是看出他有点心神不宁。
马上开学就要走了,陆风禾还是有点担心宋宛,有些话出口即是伤人,当时没觉得,事后想想,确实像下刀子一样。
他那天在医院对宋宛说的话,是不是有些太重了。
夏灼偏头看了眼他,他盯着前面雨幕,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们出来本来打算去书店的,结果这雨下的又大又急,被困在半路。
好巧不巧的,身后是一家内衣店。
夏灼考虑到他进去躲雨估计不好意思,就和他站在旁边一个窄窄的雨棚下,将将侧着身,很勉强地站下两个人。
她胳膊碰了下他,声音被雨声掩盖了个差不多,“在想什么?”
他视线从前面推车老伯身上移回来,“没什么。”
“马上要走了,你担心你妈妈吗。”
直言不讳,这大概是她从他身上学到最明显的东西。
陆风禾稍垂下眼看她,也不知道她这股直接的劲儿从哪来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被看穿了,他也没隐瞒,轻点了下头,“嗯。”
宋宛毕竟生他养他,不管到底爱谁他也确实替陆川行承受了这么多年的爱。
他是担心宋宛的。
他们没有伞,雨棚又特窄,夏灼半边肩膀已经快湿透了,她浑然不觉,一门心思替他出主意,“那走之前,去一趟雁平,怎么样。”
“我问过我爸了。”他声音淡淡的,沉磁沙哑,“我爸说最好别去,是我妈的意思,像戒烟戒酒一样,她想趁此断了这个执念,断了这个瘾。”
地上一摊水洼被雨水打起层层涟漪,他听见身边姑娘的声音浸润在点点雨声里,“不见面,你到了就远远看一眼,也能放心。”
半晌,他才应声,“好。”
陆风禾余光往这边一撇,看见她湿了的半边肩膀,无奈瞧了眼旁边唯一一家开着门的店,拉她进去了,“去店里待会儿,这外面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
“你……”夏灼看着满墙的女性内衣,又暗戳戳去瞧拉她往里走的陆同学。
陆某人压根头都没敢抬,嘴上依然不认输,“我什么我,我来过。”
话音刚落,店老板像是为了印证什么似的,抬头看了眼他,然后掺和着方言笑着说,“呀,小伙子又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