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是从门后传来的。
他一怔,刚要告诉其他人,但想起刚才的乌龙,顿了顿,还是没有开口,而是自己打开房门,探头往外看了一眼。
没人。
项烈松了口气,以为又是自己出现了幻觉,正打算收回视线,视野的尽头里,一个人影忽然从拐角处闪了过去。
人影消失之前,还朝这边看了一眼,那张脸赫然就是消失的成仲没错!
项烈一个激灵,脱口而出道:“成仲!”
谁知道他这一声非但没让他停下来,对方听见声音之后反而跑得更快了,走廊中回荡的脚步频率越发紧密。
以为成仲是被那个长舌头的女人吓得分不清人和鬼了,项烈赶紧招呼了一下监控室的众人,拔腿就追了上去。
跑出去几步,他发觉身后没人追上来,心里忍不住有些慌乱,但成仲的脚步声就在附近,他一时间也顾不上其他,只能自己举着手机追了上去。
坐在门边的工作人员忽然感觉背后一凉,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表情不由得微变:“谁把门打开了?”
众人一惊,纷纷回头看过去,刚刚还紧闭的监控室大门已然被打开,上面的门锁都是被暴力踹开的样子,可他们刚才分明什么声音都没听见。
大家都是有经验的,立刻从口袋里翻出护身符拿在手里。
导演捏着护身符,盯着房门看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太对:“……老项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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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屋里面地形狭窄,成仲又弄丢了手电,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项烈很快就追到了他。
看着前方角落里蜷缩起来的身影,项烈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用力咽了口唾沫,上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成仲,你别怕,我是项烈,阮羽的经纪人。大家现在都很担心你,节目组的监控室就在附近,你先跟我过去……”
他放缓了声音,试图安抚成仲的情绪,可手掌刚刚碰到成仲的身体,他就察觉到了不对。
入手一片冰凉僵硬的触感,别说是活人,就是刚死了几天的人也不可能是这种状态。
项烈怔了一下,一阵凉意瞬间爬上脊背,没等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快过脑子,迅速做出了反应——
他转身拔腿就跑!
身后分明就只有一条路,他记得自己跑出来才不过一两分钟,就这个地形,压根跑不出去多远,然而现在,这条路就像是没有尽头一般,项烈闷头狂奔了好几分钟,依旧没有看见监控室的门。
别说是门了,路上拐过的几个墙角,都仿佛是他的错觉一样消失了。
他一路往前,竟然连个墙壁都没有碰到。
鬼打墙!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难以形容的寒意袭上心头,冻得项烈浑身一颤,牙关颤抖起来。
他被这个诡异的情况吓得毛骨悚然,终于忍不住大喊起来:“导演!阮羽!!救命啊……有人吗啊啊啊啊!!”
声音在空旷的走廊中回荡,明显不属于狭窄空间的回音一声一声传入耳朵,将项烈心中的温度一点点带走,他刚喊完一句,整颗心都如同掉入了冰窟。
他甚至没有勇气拿手机往旁边照一照,就怕转过去之后,映入眼帘的不再是鬼屋的布置,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项烈就这么机械的跑着,跑出去不知道多远,脚下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的脑子甚至都没能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这么直挺挺的摔到了地上,粗糙的地面刮过脸颊,带来的疼痛让他短暂的清醒了一瞬。
也正是这一瞬间,手机的闪光灯照亮周围,他清晰的看见,就在距离自己两步远的地方,一个矮小的身影蜷缩在那里。
就跟刚才他伸手去碰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跑了这么久,竟然还是在原地打转?
眼看着面前的人影缓缓转过来,本该是脸的地方却依旧被密密麻麻的头发覆盖,原本矮小的身躯反而迎风暴涨,转瞬间就变成一张巨嘴,带着腥风朝自己狠狠咬下,项烈眼中的希冀也随着光线一起被吞没了,绝望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他忽然感觉身上一烫,口袋的地方传来了与四周格格不入的温热感,随着他将手伸向口袋,摸到那一张薄薄的纸片,四周的黑暗顿时如同潮水般褪.去。
耳边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导演和工作人员们的惊呼:“老项!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项哥没事吧?我们喊了你半天了,你怎么站门口也不吭声?”
四肢被七手八脚的检查过,然后扶回了房间,看着周围关心的脸庞,项烈眨了眨眼睛,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时候,有人注意到了他指尖捏着的纸片:“咦,这形状……这不是招牌上面那个缺口?原来是被你撕走的?”
项烈顺着他们的话看向自己的手里,一张平平无奇的白色纸片躺在那里,还散发着不应该出现的热度。
他浑身一震,脑海中闪过阮羽离开前叮嘱他的那句话:“带着这个,可保你周全。”
——不会吧?
心里这么想着,看见有人想要将纸片拿走的时候,项烈却猛地收紧手指,腾地站了起来。
劫后余生的喜悦和不敢置信席卷全身,他浑身上下几乎都被冷汗浸湿了,脑海里却只有一个想法:“阮羽呢?”
大家愣住,刚想说你不是最后见过阮大师的人么,身后再度传来动静。
阮羽脚步轻快的从黑暗中踏了出来,手里还拎着半死不活的成仲,对上他们的视线,疑惑的眨了眨眼睛:“看我做什么?他自己晕过去的,不关我的事情。”
说着随手将成仲往众人面前一丢。
大家低头,看见成仲脸上两个十分对称的熊猫眼,和脸蛋上一排整齐的牙印,于是又缓缓抬头看向阮羽。
阮羽摊手,理直气壮:“他自己撞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