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2 / 2)

众百姓一听,全体哗然,纷纷对着堂下跪着的黑衣人指指点点,都说此人真是目无王法,猖狂至极。

“所以你到底是谁呢?”乔泽玉说着,缓缓起身,绕过长案,一步一步走下堂来,温润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地上的黑衣人,曼声开口道,“我想,孙滕经常去赌坊赌钱,还号称自己很快就要发财这件事,你身为他的主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个线索实在是太重要了,如果是常人,一定会沿着它去查,起码也会主动告诉我们,可是你没有——因为你就是杀害他的凶手,因为是他知道了你杀人的事实,所以拿这件事来勒索你,对不对——傅笙?”

他的声音不大,语气亦不重,可是听到这句话的所有人,都如同听到了万钧天雷——凶手,居然是他们爱戴的傅大人??!!这怎么可能呢??

“这不可能!不可能!”

“对,不可能是傅大人!”

众人皆大声叫嚷起来。

乔泽玉望了一眼后面的百姓,又看向傅笙,讥诮地笑道:“傅笙,不如揭下你的面巾如何?”

傅笙冷冷地望了他一眼,随即用戴着镣铐的手缓缓拉下了面上的黑布。

“大人——”这下轮到李澄、陈芳等人惊诧地叫了起来。

因为那张脸,的的确确是傅笙,绝不是假的——方才他们还问乔泽玉傅大人去哪里了,乔泽玉说,等下自然会出场的,可他们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出场……

“为什么觉得我是凶手?我分明是男人。”傅笙淡漠地看着乔泽玉问道。

乔泽玉转身轻笑一声,道:“这就要问相爷了。”

好整以暇坐在那里的裴容白,亦无声地弯起了唇角,桃花眼敛了起来:“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怀疑你了——我们入住的第一天晚上,也是孙滕死的时候,贵府的厨娘尖叫了一声,把我们都引了过去,可是唯独我弟弟容玄没有过来,事后我问他,他说是自己睡得太死了——可是,他是习武之人,平常甚是警觉,连隔壁的你都听到了,他为什么会没听到?后来我去他房间看了看,发现他房里有一股香料的味道,那叫弥日香,是一种非常稀罕的西域香料,单点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若是搭配服用百合莲子羹,就会有极强的安神作用,而当天晚上,我们都吃了一碗百合莲子羹——我就想,凶手为什么要独独迷倒容玄呢?”

他说到此处,顿了顿,看向了傅笙,道:“很快我就想到,也许,凶手是怕住在隔壁的容玄听到什么声音、注意到什么动静吧——傅笙,就是那天晚上,你约了孙滕,假装要给他钱,却趁机勒死了他,对吧?”

傅笙却辩驳道:“这不算什么证据。”

“对,这的确不算什么证据。”裴容白说着,也起身站起来,袖子一拂,将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傅笙,“可是你的漏洞不仅于此。”

第九十六章 揭开真相下

乔松玉虽然知道今晚自己哥哥会抓到凶手,但也完全没料到凶手就是傅笙,更何况还听裴容白如此一一道来,更是吃惊不已——裴容白由钱二此人想到设下陷阱来诱捕凶手,已是令他佩服,未曾想裴容白居然还有如此多的事藏在心里,没有告诉过他。

此刻的他与周围的围观群众一样,皆是惊诧不已地看着裴容白娓娓道来。

只见裴容白负手而立,语气不紧不慢,缓缓道来:“还有一处漏洞——那一次,你重新勘验老衙役郑逢的杀人现场,然后带回了据说是凶手留在现场的玉佩——要知道,郑逢死的那一天晚上下了雨,所以才留下了所谓‘狐妖’的脚印,可是郑逢的院子里是泥地,非常泥泞,玉佩掉在那里,多多少少会有一点泥点子留下,可是你当时给我们看的玉佩呢?干净温润,倒像是在荷包里收藏许久的了!”

裴容白说到此处,众人恍然大悟。

“对。”乔泽玉借口道,“所以我后来私底下又去问了程十三娘,叫她好好想想,玉佩到底是什么时候丢的,到底是在县城里抓犯人的时候,还是抓完犯人回来之后,能不能找到了。你知道她是怎么说的吗?”乔泽玉看了一眼傅笙,讥诮地笑道:

“她说,其实那天是她记错了,她的玉佩根本就没丢——她在去县城抓犯人前,怕环佩叮当抓人不便,所以走之前根本就没带走,只是放在哪里不记得了,就以为是丢了,后来我去她房间找了,那个玉佩的确是在她放衣服的箱子里。也就是这个。”

乔泽玉说着,将玉佩展示给众人看,那玉佩与证物一模一样,但底下连着荷包与流苏,证明是程十三娘所有。

“若真是我,为什么要把这件案子上报朝廷,把你们请来呢?这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傅笙面上甚是镇定,一点都不像是被当场抓到的凶手。

“因为你自信啊。”乔泽玉直言不讳,“出了这么大的案子,照理本就应该上报朝廷,你自信自己绝不会被抓,而且你也万万没想到,来的人是我和裴相,对不对?”

“就算如你所言,可闻府的小妾生的是个女儿,我是个男子,你们又如何解释?”傅笙追问道,脸上无喜无怒,样子倒像是与他无关似的。

“不,那小妾生的不是女儿!”裴容白突然开口否定到,他迎着众人惊讶的目光,斩钉截铁道,“她生的是个儿子!至于她分明生的是个儿子,为什么别人都以为是个女儿呢?我和明空去过如今已经败落的闻府,那里除了有个整理得很干净的房间比较异常之外,我还在房间的墙上的小木板上发现了一个牌位,牌位上写的是‘母闻周氏之位’,边上还搁着一篇经文,落款是‘善男周成敬供’,所以我知道,周氏生的是个儿子,至于为什么大家都以为她生的是个女儿,我猜,是因为周氏怕自己生了儿子之后儿子会遭大夫人暗害,所以故意说自己生的是个女儿吧?”

傅笙闻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众人都诧异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乔泽玉亦笑道:“大家都不知道你在笑什么,可是我却知道:你想说,你是潍城人士,吏部那里有你的籍贯档案,可以证明你是在潍城长大,从没有来过阳城,更不必说跟闻府搭上什么关系了,对不对?”

傅笙一下子笑不出来了。

“因为周氏的儿子不是你啊!”乔泽玉目光晦涩不明,随即,缓缓转头望向另一个角落,“他才是周氏的儿子,周成!”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却见仵作李澄那张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了一丝裂痕,随即非常罕见的,苦涩地笑了一下。

众人见状,心中震惊得无以复加!!

只见裴容白看了一眼乔松玉,说道:“我听松儿说:‘程十三娘好像喜欢傅大人。’我问他从哪里看出来的呢?”

乔松玉见他无缘无故提起这一茬,也很诧异地看着他。

“他告诉我,说看见程十三娘偷偷看傅笙,而且还脸红红的……其实不对。”裴容白说着,唇角带上了一点笑容,“其实程十三娘看得不是傅笙,也不是李澄,她看的是他们两个人——后来十三娘告诉我,她有点知道傅笙跟李澄之间的关系,而且很喜欢看两个人在一起说话破案……我从这句话里猜想,其实傅笙你喜欢李澄,对不对?你杀这些人,也是为了李澄报仇,李澄其实心里也知道是你,为了帮你洗脱嫌疑,还特地打扮成女子替你去买了玉佩,来陷害程十三娘——杀柳湘儿的时候,人是你杀的,但引程十三娘过去的人,却是李澄。那把陷害程十三娘的佩刀,看管仓库的老头说没有看见可疑的人,那是因为他把你排除在外了,你有钥匙,根本无需鬼鬼祟祟的……”

乔松玉越听越愣,简直都要惊呆了——天哪,原来真相居然是这样???裴容白这脑子也太好使了吧!

裴容白说完,面色沉冷地对傅笙道:“傅笙,我已经派人去你房间搜查了,相信,能够证明你就是杀人凶手的确凿证据一定能够搜查出来——比如你那装扮成妖狐的狐狸面具……五条人命,杀人大罪,你还不快从实招来!”

说到此处,裴容白声色俱厉,义正辞严。

傅笙还未说话,李澄缓缓走过来,俊秀的脸上染上了一层哀伤与苦涩:“都是我的错,君辞,是我害了你,我若不告诉你我的身世,就好了……”他走到傅笙身边,跟着跪下,哀哀地朝裴容白和乔泽玉恳求道,“二位大人,此事因我而起,我愿意为他承担罪责,请你们看在他治理阳城府有方、受百姓爱戴的份上,免去他的死罪,我愿意陪他坐牢坐一辈子,哪怕流放三千里,我也愿意与他相伴相随……”

傅笙闻言,却激动地叫道:“这五个人都是我杀的,与阿澄没有任何关系,我死也好,怎么也好,都与他无关!阿澄,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你平安喜乐,你要好好活着,怎么可以陪我坐牢流放!”

裴容白闻言,却是嗤笑了一声,不轻不重地说道:“为了他平安喜乐,就不必做出这许多了,两个人好好在一起不好吗?闻府的事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闻府都衰败成那个样子了……”

傅笙一愣,随即却是湿了眼眸,苦笑道:“是吗?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第九十七章 商议回京

翌日。

乔松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这次裴容白没有人去床空,而是坐在他身边看书。他一动,裴容白就察觉了,侧头望向他,见他一副睡眼朦胧的,跟只睡不醒的小猫儿似的,唇角一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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