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容白讥诮地笑了一声,道;“王爷,您说陛下禅位给你,凭证呢?”
“凭证在此,有国玺为印。”慕承安侧身一步,只见他身后的内侍捧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缓缓走上前来。随后转身对着众人,打开圣旨,道:
“陛下有旨,众人听旨——”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跪下去接旨,随即都看向裴容白,不知道他有什么对策。
只见裴容白仍是嘲讽的笑容:“王爷,如今陛下病重,这圣旨,你说是陛下叫人拟的,也可,你自己拟的,也无人知道……照例,每一朝皇帝临驾崩之前,或者要下诏令传位于皇子,必定需要五位机要大臣在御前侍奉,请问,可有大臣为王爷你作证啊?”
景王闻言,亦不心虚,不紧不慢地笑着道:“此事太急,又是陛下传召,未有大臣作证。”
“那这圣旨就作不得数!”裴容白面色一变,猛然冷峭尖刻,“否则就是谋反!”
“裴容白!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违抗陛下的圣旨!”慕承安的脸色如雷雨前的天空,乌云滚滚风起云涌,“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什么敬酒罚酒,王爷若是有,尽管送上来!”裴容白亦无惧无畏。
“正是,王爷,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劝你还是悬崖勒马,及时收手为好!”乔泽玉亦正义凌然道,“否则我等言官,是死也不会屈服于你的淫威之下的!”
“哼,你们都是死鸭子嘴硬,我看你们等下还怎么垂死挣扎!不见棺材不掉泪!”景王咬着牙啐道,转身对着外面的羽林军道,“来人,将这些人全部拿下!”
“是!”
全副武装的羽林军立刻冲进了大殿,将刀剑架在了每一个大臣的脖子上,他们个个凶神恶煞,满脸杀气,好几个文官见了,都不自觉地瑟瑟发抖起来。
“来,本王问你们,本王的圣旨可是真的?”景王的脸上露出笑容来,只是那笑容狰狞而凶恶,令人不寒而栗。“但凡说得本王不满意的,就地处死!”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仿佛在寻找着先下手的目标,许多大臣纷纷低头,不敢对上他的目光,生怕自己被问及,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而又凝重,直教人感到窒息。
第一百三十六章 逼宫下
景王的目光在众大臣只见逡巡了几个来回,最后落在乔泽玉前面的一个言官身上,他唇角带着残酷的笑意,语气含着怒意:
“徐御史,你是出了名的正直清明,不如你先来说一说,你觉得,本王的圣旨是真,是假?”
那徐御史乃是朝中出了名的耿直狷介,听闻此言,毫不犹豫地怒斥道:“慕承安!你倒行逆施,指鹿为马,身为陛下的叔王,理应辅佐陛下安定江山社稷,如今却做出这等大逆不道、违背纲常之事,你有何面目去见先皇和孝宗!”
一番话说得景王脸上又青又白,最后涨红了脸,咬牙切齿地指着他对士兵道:“好,很好,你便去阴曹地府做你的忠臣吧!杀了他!”
“是!”一旁的士兵手起刀落,顿时只听一阵刀刃摩擦肌肤的声音,随即便是血溅五步,那徐御史毫不害怕地倒地死去。
只是,徐御史不怕,其他许多大臣听那一阵刀刃接触脖颈的声音却都听得头皮发麻,不仅头垂得更低,连身子也开始瑟瑟发抖了。
“现在,还有不怕死的,相当忠臣的,都给本王站出来!”景王的声音不大,可是落在众人耳中,不无异于万钧天雷,他们均是浑身一震,面目悚然。
整个大殿上是死一般的寂静。
……
乔松玉留在裴府中,却着实坐立不安,他坐了又起,起来踱步后又坐下,满心的烦躁。
“主子,您别走了吧……”小满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劝道,“您走得也累,小得看得也累啊!”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我现在心急如焚,哪里坐得下来?”乔松玉凶恶地嗔道,“你不想看给我去烧壶热茶去,我渴了。”
“好吧。”小满正要起身进去,忽听得外面一阵喧闹,他和乔松玉一齐朝门外望去——
只见一队士兵,约莫三十多人,十分粗鲁与凶恶地推搡着他们府中的门人和侍卫,正气势汹汹地往里面闯。
“你们是做什么的,无故擅闯丞相府可是大罪,你们知不知道!”管家立刻冲出来怒声质问他们道。
“小的乃是羽林军都尉王成乾,陛下有令,着丞相夫人立即随我们进宫不得有误!”为首的羽林军大声说着,朝着众人亮出了皇帝的令牌。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们是什么人,陛下为何要召我进宫?”乔松玉从主厅内出去,精致的小脸上满脸冷然,“据我所知,陛下正在病中,更何况今日相爷和文武百官都上早朝去了,不至于会要召见我吧?退一万步说,即便真的陛下召我入宫,定然会请内侍来,怎么会让你们羽林军来?”
“我等只是奉命前来请,其余一概不知,夫人若是识相,便随我等前去,若是不识相,小的们……”王成乾顿了顿,表情变得狰狞起来,“可要得罪了!”
“我若是不去呢?你们如何得罪我?”乔松玉仗着府中有侍卫和身边有暗卫,也全然不惧怕他。
“哼,夫人还不知道相爷如今的情况吧?”王成乾冷笑一声,面上得意又奸邪,“今日一早,相爷出言不逊,冲撞了景王,已经被拿下,陛下请夫人前去,也不过是想让夫人去跟景王求个情……”
“什么?!”乔松玉一听裴容白被景王拿下了,立刻着急起来,眉头蹙得死紧。
“怎么,夫人还不愿随我们去吗?”王成乾又进一步逼迫道。
乔松玉咬牙:“好,去就去!”
“夫人!”管家和侍卫们都出声想阻止他,去被他一个手势制止了:
“不过,面见陛下毕竟是大事,我衣冠不整,要先进去更衣,你们等我片刻。”他说着,见那王成乾一脸不耐烦,立刻道,“你若怕我跑了,可带人随我一起过去,在我卧房外等候便是。”
王成乾一听这话,只好放他去,只是对着身边的士兵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跟上去。
没过多久,乔松玉就回来了,只见他换了一身颜色稍暗淡的华服,衬得他那张俏丽的脸也庄重严肃了几分,他走到王成乾面前,道:“不是要进宫吗?走吧!”
“走!”
宫中。
“住口,慕承安!”裴容白突然出声,缓缓从最上首走向景王,“你以性命相威胁,自然无人敢反驳你,可是天理昭昭,你即便坐上那皇位又如何?你这皇位名不正言不顺,定会背上万古骂名!你几时悬崖勒马,束手就擒,我或许可以请求陛下对你宽大处理,如若不然,你便是凌迟处死鞭尸二十!”
景王闻言,居然哈哈大笑,好像是在笑裴容白的无知和幼稚,他笑得那么高兴,那么大声,与其他人雅雀一般的沉默形成了诡异的对比。最后,笑够了,他指着面前这些官员,对裴容白道:“你瞧瞧,你瞧瞧,裴容白,到如今,这些人一个个地屈服于我的威势之下,你和慕千胤那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还有什么能耐?要处死我?好啊,来啊!你现在就叫人,你看他们会不会听你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