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羽也说:“荀州牧乃是当世伯乐, 又兼有英雄气概,能在他帐下效命,乃是一大幸事。”
在讨伐董卓的战场上, 他们毫无出战的机会,但豫州旗下的甘宁、典韦、寒玦诸将,皆能大展身手。
关羽和张飞自认自己的本事不会低于诸将,又听说他们也是白身, 在得到豫州牧的赏识后以堪称一飞冲天的速度, 做了一州的高级佐官和大将, 难免心生羡慕。
刘备想的却不是这个,他望着明灭的火光和不远处黑压压的灾民,低声叹道:“古今成大事者, 莫不以民为贵,以民为重。此人,可托付也。”
刘备暗暗握拳:若他也能得到治理一州的机会, 他绝对不会做得比荀州牧差!
气氛沉重了起来。但也就沉默了一小会, 张飞就按捺不住了, 屁股在树墩上扭来扭去:“大哥,我能拆礼物吗?”
若是不让他拆,怕是一夜都不得安生了,刘备无奈地看了张飞一眼:“拆吧。”
张飞的低落一扫而空,他挽起袖子,三下五除二把盒子上的蝴蝶结扯开,移开了精致纸盒的盖子。
“哇!”张飞惊喜极了:“居然是点心!”
不是普通的点心,是十分好看的星星状点心。五颜六色的,简直比上好的丝绸颜色都好看,看得没吃饭的他更饿了……
张飞舔了舔唇角:“大哥,是好吃的!”
刘备一看就知道这是好东西,怕是袁公这种层级的人才有。就算是在同窗的公孙瓒那,他也没有见过这般散发着香气的果子酥。
于是刘备果断制止了张飞的黑乎乎的手探进盒子:“且慢,这太珍贵了!”
张飞一脸的委屈,只能眼巴巴看着大哥把点心收了起来。
这将近一天一夜,刘关张三人将寻来的粮食分给了百姓,又将受伤的人送去豫州救死扶伤的临时营地,三兄弟早就疲惫不堪,肚子里也咕咕作响。
不过有了刘备发话,关羽和张飞都不敢打点心的主意,各自抱着武器在火塘旁将就着睡了。
翌日清晨,冀州牧韩馥就把剩余的粮食分了一部分给洛阳落难的百姓,趁着发放粮食闹出来的动静,带领兵卒拔营悄悄走了。
甚至都没有和袁绍告辞。
郭嘉觉得很正常:“韩馥胆小,唯恐被盟主斥责,下不了台,必是觉得不如不见。”堪称回避型人的典型行为。
荀澜百思不得其解:“韩馥这么窝囊,到底是怎么做上冀州牧的?”怎么和现代社恐一样的,难道埋头在翅膀里面,就能当一只会咕的鸽子了么?
郭嘉语带不屑:“不过徒有虚名,又搭上了袁家罢了。”
韩馥这人,相当神奇。他贵为一方州牧,冀州雄兵数十万,粮草充足,他却因为几个谋士的三言两语,将冀州拱手送给袁绍,最后被自己的疑神疑鬼吓得自杀。
堪称爽文里的降智炮灰,写在小说里都要被读者骂不符合逻辑的那种。荀澜完全无法理解……
郭嘉显然也瞧不上这半个颍川郡的老乡,觉得没什么谈论的必要。不过主公看上的人肯定不能让别人坑了去,必须要留给自家来,他已经安排了后手。
想到田丰还在外面等候,郭嘉笑道:“主公,一会儿可要我带田丰来?”荀澜眼睛一亮:韩馥虽然走了,他的谋士田丰却被郭嘉留下了。
不愧是你,郭嘉!
田丰不是很出名的谋士,更有名的是他“刚而犯上”的性情,纵使才华横溢,也很不得韩馥及袁绍赏识。
若是没有荀澜的插手,他会在袁绍得到冀州后计破公孙瓒,平定河北。但依旧因为刚直的性情不得重用,后来在官渡之战时因说了大实话被袁绍杀害。
“我有些迫不及待了。”不仅是因为马上就要上涨的积分,还因为田丰的真性情。摸了摸下巴,荀澜觉得自己一普通人,未来说不定真会在百姓和下属的夸赞中迷失自己,这时候就需要人来喝醒了。
郭嘉笑着说:“不过田丰说话直来直去,礼数上有些生疏,请主公不要责怪他。”
“无妨,有才之士有些傲气也正常。”荀澜回道:“韩馥手下人才济济,他却不懂得赏识,使得明珠蒙尘,真是让人扼腕。”
一会儿,对上田丰的苦瓜脸,荀澜忽然明白了这人为何如此不得志。他的眉头深深皱着,在眉间有很深的“川”字型,脸上充满了苦大仇深。
毕竟谁也不愿意每天看到这么一张沉重的中年男人脸,也太负能量了……
荀澜脑海中都是田丰的履历,想到他年少时丧亲,应当对人的情绪颇为敏感,于是不动声色地上前行礼,表示欢迎。既不热情,也不冷淡。做州牧久了,面对不同的人,尺度也拿捏地准了。
田丰一板一眼地还礼,打量了荀澜一番才开口:“奉孝说使君乃当世伯乐,不知使君如何看我?”
荀澜恍了下身:阿这,是你面试我还是我面试你啊?
典韦怒视了田丰一眼:见主公居然不先介绍自己?
不过荀澜一个现代人,对这样的质疑没有任何愤懑。谁求职的时候不是双向的呢,问HR薪资待遇和未来升职空间不是很正常么?
“元皓博学多才自不必说,众人皆交口称赞。”荀澜态度温和地道:“但实不相瞒,我更看重的是你的人品。”
田丰一愣:“丰讷于言,不知使君何意?”
荀澜忍不住笑了一下:说自己讷于言着实有写谦虚了,史书上你梗着脖子和袁绍吵架可是相当犀利啊。
“您见宦官当道就弃官归家,可见嫉恶如仇、不恋财富。”而且田丰这人相当自律,听说丧亲守丧时,守丧的时间虽然过去很久,但他仍坚持笑不露齿,被乡邻所称颂。这种每时每刻都自律的人,足够让人尊敬。
见田丰的表情有所软化,荀澜决定重磅出击,笑着引用了一句唐太宗李世民的话:“我听说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寒玦若有所感地动了动手指,而郭嘉摇着的扇子顿住了。
典韦咀嚼着主公的话语,觉得又直白又有道理,脸上浮现出了钦佩的神色。
田丰听得入神,冷不防荀澜话题一转,转移到了他身上,只见豫州牧一脸动容地看着他:“元皓就是我的寻觅的宝镜啊!”
田丰耳朵莫名发热了,整个人愣了一下,随即面红耳赤道:“使君言过矣!”
荀澜一摆手,真诚地看着他:“元皓不必谦虚。”
田丰更不自在了,连忙躬身道:“有明公今日之言,丰必为您竭尽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