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不了你放弃所有。”
“受不了看你的人生被我毁掉。”
秦一诺闭上眼。
“看着我的眼睛。”沈钧说。
“你奶奶找我的时候,问我,‘秦一诺因为你,放弃这么多,你良心能安么?’”
“我那时候回她,‘秦一诺是个成年人,超过18岁很多年,他有独立的人格,有成熟理智的大脑,有能力也有责任负担自己的人生。我不干涉他的任何选择。如果你对秦一诺的选择有不同见解,你应该去找秦一诺聊,而不是找我。你来找我,这只是你的无能狂怒,你无法操纵他的人生,便将事情归因于我,寄希望于我放手,好扭转他的想法,但这是不可能的。’”
“‘我完全尊重他的决定,如果他衡量过后选择放弃我,我接受;但如果他要坚持和我在一起,那么我会用尽全力,将我们的故事写成完美结局。’”
秦一诺听完立刻表示:“你回得很好。一切都是我做的选择,我考虑过所有可能得结局,接受所有结果。”
沈钧笑得讥诮,“我当时以为那是我真心实意的想法,但其实错了。”
“我能用客观冷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和你奶奶回应,只是因为那时我没亲眼看过你离开秦家的生活。”
“没看过你为了从前多如牛毛看都不看一眼的房子,一天工作20个小时,还要被骂得狗血喷头。没亲眼看过从前见了你点头哈腰的人,现在对你颐指气使。没看见你为了拉一个合作在酒桌上一杯接着一杯喝到胃炎。”
沈钧说:“如果没有遇到我,你的人生不会是这样的。”
“你应该是高高在上的贵公子,没人能给你脸色看,没人敢对你指指点点,没人能逼你敬酒,你的生活本该一帆风顺,称心如意。”
秦一诺听出不对劲,紧紧握住沈钧的手,“如果没有你,那一定会很无聊。”
沈钧没接他的话,“你可能放弃了不后悔,但是我会后悔,我会内疚,我会反反复复思考如果没有我,你的人生会有多么得顺利和精彩,会满脑子幻想假如有一天,我们的生活遇到了很多不顺心,你会不会后悔,会不会怀念当年在秦家的生活,会不会觉得我不值得。我每次只要想到这些,我就会坚持不下去。”
闻曼对沈钧的预言精准实现。
秦一诺将他捞进怀里:“别胡思乱想,我不后悔。范星津是我找来的,没人欺负我。”
沈钧扯了扯嘴角,“我知道。”
“这次是你找来的,下次呢?你那两个足球队的同父异母的弟弟们,能忍着一直不找你麻烦么?范星津只不过是个开始。”
“我只要一想到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可能要经历这些羞辱。”
沈钧抽抽鼻子:“我接受不了。我无法忍受。”
秦一诺喉头微动,低声劝解:“现在不会了,我已经站稳了脚跟,我不找他们麻烦就算积德行善了,哪有他们找我的份儿,”秦一诺擦掉沈钧眼角的泪,“不难过了。”
秦一诺环抱着他,语气坚定,“以后都不会了。”
也许这是个好机会。
秦一诺突然想到,如果当年分手的原因是这个,现在阻力已经不在了,那复合理应顺理成章。
秦一诺轻轻地吻着沈钧的脸颊,告诉他当年的事,“别哭,你爸和汶中拼砸钱那件事以后,我回家找了趟我妈。”
“从前我烦透了我爸,听到他们希望我向我爸妈那般,娶个貌合神离的妻子,生一个孩子,面上过得去,再各自养情人,我情绪失控。”
“想到我小时候的生活,其他人都有父母,而我的父母更爱他们和别人的孩子,他们在一起生活,他们和和美美,但我的存在只是他们完成任务的工具,不肯和我一起生活,甚至不想见我。我只想着从他们身边离开,走得远远的,再不想跟他们生活在一起。”
“你爸需要砸钱抢市场,而我拿不出钱后我突然想明白了,我为什么要离开秦家呢?”
他的声音清清冷冷,“我走了,好便宜我爸的那俩足球队?”
秦一诺说:“凭什么呢?”
“既然我是作为继承人出生的,为什么该走的人是我?”
秦一诺和沈钧十指相扣,“我跟你在一起,是想好好爱你的,不是让你跟我一起吃苦。”
沈钧缓缓睁大眼睛,诶?
“我家里,只有我妈是支持我的。别看她之前反对得凶,那只是担心会影响我继承桐昌,可我若真打定主意和你在一起,她也不会怎么样。她一向不觉得情爱是大事。只要我不在事业上出问题,她不会管我的。”
“于是我联系了她,告诉她我的想法……”
秦一诺和闻曼在秦一诺的花房见面的,这个房子四面八方都是玻璃,谁要过来,他们都能看见。
秦一诺支走了在这附近的所有人。
闻曼从集团赶回来,身上还穿着利落的通勤风西装,她剪了短发,干练又清爽,闻曼看了眼表:“我半个小时后要去见刘园,你精炼语言,我们尽量半个小时内解决。”
刘园是闻曼最近的合作对象。
“你上次和我说的事我想清楚了,我依旧坚持不分手。”秦一诺说。
闻曼点头,毫不意外,秦一诺是牛脾气,定好了就不会变,“知道了,沈钧和秦家不能兼得,这点我上次已经和你说清楚了。你也已经放弃了桐昌,那么你今天回来找我是做什么?再次声明要离家出走?”
“不,”秦一诺说:“我不走。”
秦一诺轻轻说:“为什么不能兼得?为什么要走的人是我?既然桐昌早晚是我的,那么”秦一诺十指交叉:“谁反对我,谁走。”
“这是我的地盘,看不惯我的可以滚。”秦一诺面无表情地说。
“可以。但是说话记得注意礼貌,‘滚’字少用。”闻曼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也不惊诧于秦一诺的贪心,她儿子就应该是这样的,该是自己的寸土不让。
谈个恋爱就想逼走她儿子,做哪门子春秋大梦呢。
秦家那堆老东西们半截子都埋土里了,还整日抓着“规矩”不放手,倚老卖老。
秦一诺冷笑:“他们居然逼我二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