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还相互嘲笑对方狼狈。
扶月刚因怡人景色而牵起的嘴角一点一点儿地下拉,她——想家了。
想父母了。
想回去了。可回去便再也看不到季玉泽了,扶月心无故地空了一下。
而季玉泽看着她笑容渐渐消失,心底深处莫名涌起一股恐慌。
但下一秒,那股恐慌又逝得无影无踪,寻不到半点踪迹,以至于他自己也没弄明白恐慌从何而来,为何恐慌。
他垂下眉眼,睫毛轻眨,脸上闪过一丝迷茫。
恐慌。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出现恐慌,害怕失去的恐慌。
原来恐慌的心情是这样啊……季玉泽面无表情,手缓慢地覆上自己心脏的位置,砰、砰、砰。
这里会狂跳,似要跳出来般。
奇妙。
可为什么呢,他眼含疑惑地看着扶月,十分不解,恐慌从何而生,这是害怕失去她?
她怎会离开自己。
季玉泽悄无声息地倾身靠近,抬手抚上由他亲自挽起的乌黑长发。
他嗓音飘渺地呢喃:“月月,你当真不会离开我吗?”
前一秒还陷在美好回忆里的扶月听言转头。
对方无声无息间已离她很近,呼吸尽数轻轻地扫过扶月的皮肤,带着能令人发麻的热气与木兰香。
扶月打了一哆嗦,止不住向后昂:“你什么时候醒的?”
季玉泽手指沿发丝下滑,落到她肩上,轻轻扶着,不让其再后退,温柔地桎梏住。
“刚刚。”
他看她眼神如雨丝绵长:“你还没回答我呢?”
其实扶月没听清他问什么,因为那一刻在想以前的事:“你问我什么?可以再说一遍吗,我没听清。”
帘子落下,遮挡了月光和细雨。
马车内的小盏油灯摆在角落,散发着微弱的光,风从帘缝渗入,灯火明灭。
季玉泽弯着眼:“当然可以。”
“月月,你当真不会离开我吗?”
他温缓地将她垂至瘦肩上的头发撩到背后,不厌其烦地再问一遍。
扶月掐着掌肉的手指收紧了一些,细细地望着季玉泽。
面前青年容貌秀丽,唇若三月桃花,但面色有不自然的苍白,却不妨碍文雅中透着浅淡的书卷之气。
毋庸置疑,这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子。
也是她最心疼的一位小说男配。
“不会,除非我死,否则,我不会离开你。”没让他等多久,扶月说出了这番话。
没骗人。
因为若是一直攻略不下来,那么她就得永永远远地留在书里面,留在他身边继续攻略。
直到自己油尽灯枯的最后一秒。
毕竟她是不服输的性子,哪怕还有一丝希望,都不会放弃。
良久,季玉泽忽埋入扶月白净的脖颈,双手环住她的腰,倒映在马车木板上的影子融合成一道。
“好,我记住了。”一句话从他口中轻悠悠而出。
扶月低眼,季玉泽发上的梅花簪显眼。
与此同时,细雨停了。坐在马车外面的小秦见时辰不早,心想,是该找地方歇息了。
于是他便寻了路人问,这儿的上好客栈在何处。
盛州的人热情,有问必答。
被问男子手拿一合起来的油纸伞,他指着前方道:“你往前走,拐个弯儿便是这儿的上好客栈,叫来福客栈,住一晚得花费好些银子呢。”
小秦顺着他所指方向扫了一眼,笑:“好的,谢谢。”
盛州依山傍水,河流穿梭房屋其中。
来福客栈背后便是一条向东流的长河,站窗向外眺望,还能隐约瞧见远处朦胧的山影。
环境极为优美。
扶月坐了几乎一日的马车,确实有些乏了。
马车一停,她不等小秦掀开帘子便自个儿掀开了,看着眼前外观精美、客人算不少的客栈,满意地点点头。
这才称得上是正常的客栈。
小秦见扶月出来了,忙摆好脚凳,她道了声谢,迈步极快地下了去。
这一连串操作看得小秦心惊胆战。
生怕对方一踩不稳,直接摔下来,好在并没有。
扶月虽然下来得快,但还是乖巧地站在客栈门前等季玉泽,他一走近,她就笑着很自然地牵起他的手。
小秦对这画面数见不鲜。
他认为扶月注定是季府的少夫人了,不过是早晚的事,日后自己在她跟前得更加用心伺候方可。
如此想着,小秦指挥着马夫去拴好马。
自己则跟他们进客栈。
客栈掌柜正在整理账本,余光瞧见来客人,抬了抬头,笑着问:“可是要住房?”
季玉泽偏头看扶月。
他目光纯净:“月月,你可还要与我同住一房?”
扶月下意识看向小秦,后者表情如常,毫无震惊之意,只在等待她的回答,然后转述。
客栈掌柜以为两小夫妻闹别扭,一笑了之。
最终,扶月说了要。
同居一房,岂不是很容易营造暧.昧氛围,促进感情升温?
反正又不是没同睡过,自从用脚帮季玉泽那个后,自己节操什么的早已不复存在。
更别提她还是二十一世纪的新女性。
另外,受父母思想也是比较开放、包容的影响,扶月虽没谈过恋爱,但对那种事并不是很保守。
不过,为了攻略献身,眼下还是不可以的。
她来姨妈一般来三日,最长四日。
怎么着,也得后日晚上才能献身。
想到此处,扶月猛地拍了一下脑袋,在心里骂了一遍自己,想什么呢,怎么搞得很想献身一样。
还数日子?
进房间后,季玉泽让小二准备浴汤,说是要两份,小二很快便摆好两只浴桶、倒满水。
扶月望着中间隔了一层薄纱屏风的两只浴桶,略手足无措。
季玉泽微笑道:“月月,我在外面等你,你若可以了,便出来告诉我,我再沐浴。”
“好。”怕他久等,她尽量洗得很快。
估摸着时间大约过了多久,扶月踏出浴桶,急匆匆套上衣裳,被水染湿的几缕青丝微沾脸。
咔吱一声,皮肤微红的她拉开了门。
“可以了,你进来罢,等你沐浴完,再喊我进去。”
说着,扶月抬起脚,欲迈步出去,却被季玉泽拦住:“你在房间里便可,不用出去。”
抬起的脚又缓缓放下,她僵硬地点头。
扶月坐在床榻上,听着薄纱屏风那头传来的水声,面色酡红,有些口干舌燥。
房间太安静了,水溅起、落下都能听得很清楚。
忽然,屏风后响起一道温和低冽的嗓音:“月月,我忘拿腰带了,在木施上挂着,你能帮我拿过来吗?”
扶月心咯噔一跳。
待会儿合拢好衣服再出来系腰带不可以吗?
想是这么想,她还是缓慢地走向摆在床榻边的木施,取下雪白的腰带时,竟鬼使神差地咽了咽唾沫。
越过屏风,扶月低着头看地,递过去。
“给你。”
季玉泽湿掉的墨发贴在薄薄一层衣裳上,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扶月捧着腰带的小手翩翩而过。
微凉的指尖似不经意地刮过她掌心。
她心尖一颤,下意识抬头。
只见一身松散的白衣衬得他面白如玉,唇若涂脂般红,美到了极致艳到了极致。
还有些许介于男女之间媚惑。
看着看着,扶月一时看呆了,连对方何时靠过来也不知道。
季玉泽手持着腰带,弯腰,唇瓣贴在她微微张开的唇上,牙齿轻轻地咬了下。
他轻啮着她唇肉,莞尔:“看来,月月喜欢我这张皮囊喜欢得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