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朝月忙把公主唤醒,一个打湿巾子帮公主净面,一个迅速准备好珠宝首饰。
这边刚打扮好,陈敬宗的声音又传了进来:“城门下有太子仪仗。”
朝云笑道:“公主离开这么久,太子殿下一定想坏了。”
华阳照照镜子,确定自己只有左脸压出一道浅浅的睡痕,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异样,便一心等着姐弟重逢。
车队来到城门下,为首的公主车驾最先停车。
马车未停稳,陈敬宗已经下了马,朝迫不及待往这边跑来的尊贵少年郎行礼:“微臣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脚步微顿。
他自然见过陈敬宗,然而因为姐姐成亲没多久就跟着陈家众人去了陵州,导致太子也只见过这姐夫屈指可数的几次。
两年多过去,太子都快把驸马爷的样子忘光了。
而此时站在他对面的男人,穿着绛红色绣麒麟补子的驸马公服,面容英俊身形挺拔,纵使弯腰做臣服之姿,依然令人觉得他气宇轩昂。
无论男女,长得好看都会占些便宜,纵使太子对自己的先生陈阁老心存不满,面对这样的姐夫,他暂且也生不出什么嫌恶情绪。
“驸马免礼。”太子淡淡道,视线已经瞥向停下来的马车。
朝云、朝月先跳了下来,摆好凳子再一起搀扶着公主下车。
华阳一露面,太子脸上的冷淡就不见了,嘴角翘起来,眼睛也亮晶晶地望着姐姐。
华阳的目光亦早早定在了弟弟脸上。
今年的弟弟才十二岁,也算是个少年郎了,然个子仍矮了她半头,被不远处的陈敬宗一衬,更是孩子模样。
华阳一下车,便走过去,将弟弟拉到了怀里。
陈敬宗脸色微变,再看太子,露出来的两只耳朵都红了。
“两年不见,弟弟怎么长高了这么多?”
松开弟弟后,华阳扶着弟弟的肩膀,上下仔细端详道。
太子不由地挺起胸膛,与此同时,他也在观察姐姐。
从太子开始记事起,他便知道姐姐是皇宫里最美的人,哪怕姐弟俩天天见面,太子也会经常被姐姐的美貌打动,只觉得父皇再宠爱姐姐都是应该的,等他将来做了皇帝,也会继续像父皇那样宠着姐姐,让姐姐衣食无忧,谁敢惹姐姐生气,他必然会替姐姐做主。
然而两年多不见,太子发现姐姐变得更美了,梳着他还是不太习惯的新妇发髻,那脸庞却娇艳胜过牡丹,眼眸清澈明亮,宫里最亮的黑珍珠在姐姐面前也要黯然失色。
“姐姐,姐姐好像瘦了。”
太子有些笨拙地道。
其实他是想夸姐姐更美了,但这种话略显轻浮,可又必须说点什么,太子只好胡诌了一句。
华阳笑,上辈子她回京时的确是憔悴了不少,这辈子却绝对没有那个问题,尤其是她刚刚还照过镜子,那气色比涂了胭脂还好。
“明明是胖了,就你嘴甜。”华阳趁机捏了捏弟弟的脸蛋,当然,她用自己的身影挡住了后面正快步赶来的公爹等人。
太子脸更红了,从他七八岁的时候,他就抗拒被人捏脸,只有姐姐可以捏一捏。
华阳捏了一下便松开了手,往旁边让开一步。
“臣陈廷鉴见过太子殿下。”
陈廷鉴率领妻儿家小,郑重行礼道。
太子抿唇,看眼姐姐,他换出笑容,走过去亲自扶起陈廷鉴:“先生免礼,先生远道而来舟车劳顿,母后特意派我来城外迎接先生。”
陈廷鉴忙又朝宫里的方向拜谢帝后的恩典。
太子不想陪陈家众人唠叨,虚礼过后马上道:“先生请登车吧,父皇已经在宫里等候多时。”
陈廷鉴恭敬道:“请殿下、公主先。”
太子点点头,拉着姐姐的手去了他的太子车驾。
华阳随着弟弟往前走时,余光瞥见旁边的陈敬宗,这家伙穿着公服显得十分正经,也没有多看她什么,任谁也想不到昨夜他有多孟浪。
太子的车中摆了冰鼎,还备了新鲜可口的瓜果。
“姐姐累了吧?”
少了外人,太子自在多了,见姐姐脸颊红润,当姐姐热了,主动拿起扇子帮忙扇风。
华阳笑道:“还好,只是刚刚晒了会儿太阳,你呢,在这边等多久了?”
太子:“半个时辰吧,母后怕我接空了,早早把我撵出来了,哼,要不是姐姐也在,我才不想出来挨晒。”庡?
如果说华阳对公爹的敬重有一大半是因为重生前亲眼见证了公爹立下的功绩,那么母后对公爹的敬重与赏识,才是因为真正的识人之明,否则母后也不会撮合她与陈敬宗。
母后一直要弟弟谨记公爹的教诲,要弟弟像普通弟子那般尊敬公爹,包括这次公爹回京,母后也派了弟弟出城迎接。
华阳耳濡目染久了,竟觉得这是应该的,弟弟也不该抱怨什么。
可是现在,再听到弟弟的抱怨,华阳忽然心生警惕。
是不是正因为所有人都要弟弟敬着公爹,弟弟心里不愿意,又必须忍着,久而久之就忍成了怨?
就像她上辈子嫁陈敬宗,她不喜欢那个粗俗的男人,每次私底下对母后抱怨,母后也只会劝她多去了解陈敬宗的好,她听了心烦,越烦就越不待见陈敬宗,甚至还减少了进宫去看母后的次数。
那时候她是孩子心性,眼前的弟弟,更是真正的少年郎。
甭管道理不道理的,是人总有喜好,逆着这份喜好来,心情能好?
普通孩子也就罢了,弟弟以后可是要做皇帝的,他此时记恨谁,将来就有报复回去的能力。
想通这点,华阳没有像母亲那般劝说弟弟要真心敬重公爹,而是又抱了弟弟一下,高兴道:“你这么想姐姐,就不枉我在陵州时也天天惦记着你。”
一提陵州,太子来了精神:“姐姐,你给我讲讲湘王的事吧,那混账到底有没有欺负到你?”
华阳笑了笑,开始给弟弟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