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像月色盈窗,灯火亮,一心相思无处藏。
“……我,也想哥哥。”
姬眠欢将呼那策抱得更紧,禁不住转过身子搂着他的脖颈亲吻,他一面吻,一面忍着心头的悲哀,他的手按着呼那策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摩挲过呼那策的腰间。
“你此次回去,他们还有为难你吗?若有委屈只管向我说,瞧那些人欺负你,我心里难受。”呼那策说。
姬眠欢落在他腹部的狐狸锐爪顿住,收回一些,“不曾。”
“那就好,”呼那策抿着唇,犹豫几次,忽而脸色薄红,小心问道,“我…春祭后可以去灵镜见你吗?若是你不愿意,我就不去。若是你不想他们知道我和你,我也不说。”
若是有他在,那群长老应是不会敢再打压着姬眠欢的,他心里有个私心不好明说,只得东躲西藏暗示,希望又有些窘迫,等着姬眠欢看穿。
“哥哥……”姬眠欢松开这个吻,抬起眼睛看着呼那策,眉眼弯弯道,“是想来迎亲吗?”
被贸然戳破,呼那策也只得移开眼,他面上颇不自在,轻咳几声,还是坦白:“是。”
崩溃从心尖开始,如同雪山震动,飞扬的雪就似落雨般的泪,纷纷扬扬,天命这一场雪,曾经压到了姬眠欢的母亲,如今势必要压到姬眠欢,他深深埋在呼那策墨发里,按着呼那策后脑的手指转而缠绕过呼那策的发丝。
“……不行。”
这个答案让呼那策一愣,他垂下眼掩住失望,道:“无妨…是我欠考虑,也不够稳妥,什么都还没拟定好就提…”
“…不是,不是哥哥的问题,”姬眠欢抱住他,下巴磕在呼那策肩头,“是我。”
“玩腻了,不想继续了。”
呼那策张开的口霎时僵硬住。
一股熟悉的剧痛从腹部开始蔓延,撕裂开皮肉,血腥气冲上鼻尖,呼那策瞳孔一瞬间紧缩成一条竖线,心跳几近停止,仿若再次坠落幻境,挣扎无能。
刚才还放晴的天刹那就暗下来,风雨飘落,雷劫将至。
姬眠欢当初和凌伊山立下天地规则,承诺在修补好妖核之前不会伤害呼那策,终究食言了。
本也可以将那最后一滴精血渡给呼那策后再动手,只是,姬眠欢觉得自己该挨这雷劫。
“哥哥让我跟在身边这么久,怎么从来不问我为何而来,难道真的猜不出来?”姬眠欢将最后一滴精血渡入呼那策口中,在他耳侧轻笑一声,“你说是不是,狐狸哪有把情爱当真的。”
尖锐的指尖撕裂开伤口,捣开丹田,指尖在血肉里搅动,如同软刀子乱割,血液顺着破碎的衣衫裂缝里渗出来。
一道雷劈下来,呼那策下意识搭起禁制套在姬眠欢身上,却被姬眠欢捏指破开。
那道雷就这样劈在姬眠欢身上,他闷哼一声,眸子瞥过呼那策一眼,蹙眉道:“不用你管我。”
一股超脱妖皇的威压瞬间反将姬眠欢死死按在地面,他蹙眉咳嗽几声,看见呼那策瞳孔里燃着的怒火和惊疑。
“…你说什么?”呼那策按着姬眠欢的肩膀,跪坐着压在他身上,两只金眸里露出森森的寒意,凶恶霸道的妖力将姬眠欢禁锢得动弹不得,满心只要他再给一个确定的答案,连自己身上的伤势都不管不顾。
“……听清了,何必问。”
呼那策沉下眼,面色凝霜,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宛如是在咀嚼着生骨,抬起拳头狠厉落下,那一拳带着强势的风声而来。
姬眠欢直直看着呼那策。
那双眼睛。
呼那策咬紧舌尖,神色里几近崩溃,动作一歪,拳头落在姬眠欢耳侧的地面溅起灰。
呼那策倔强得很,记得自己要保护姬眠欢眼睛的念头,就永不食言。
那句话出来的时候呼那策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一千遍,只是还是不明白做错了什么。
即便委屈不说出口,落在姬眠欢脸颊上的眼泪也替他说出来了,滚烫的血也滴落在姬眠欢的衣衫上,浸透后黏在皮肉上,也跟着如岩浆在舔舐一样疼。
尖锐的爪尖撑开温热的血肉,握住那颗魂晶一把拽出来,连带着碎肉和鲜血淌了姬眠欢一身,呼那策疼得哽咽声都夹在着忍耐疼痛的抽气,双臂不住发抖。
却硬撑着不肯弯下腰,再靠近姬眠欢一寸。
“……你就是想要这个?”他咬紧牙关,免得痛呼出声太狼狈。
“我来狼族本就是同长老们串通好的,一切戏你看得可还开心?现下虎族之劫已过,狼君对我而言也就这点作用了。”
“你想要这石头,我就给你,我只问你…从前那些,是你真心吗?”
这是姬眠欢第一次把魂术用在自己身上,他压制住所有的心绪,直视那双眼睛,嘴角扯出一个轻佻的笑,“狼君觉得呢?”
“真心对狐狸而言有什么用呢?随随便便就能拿到的东西。”
“倒是狼君让我惊讶得很,都说一代天骄,怎么情爱就能蒙蔽双眼,谈情说爱,实在不是两个王该有的行为。”
呼那策猛地掐着姬眠欢脖颈,他的眼睛像是被冻住了,僵硬得对上姬眠欢的视线都要废一番功夫,双瞳微微转动,看起来似个活物,又麻木得生出一股死气。
他看着姬眠欢,很久才红着眼睛开口:“…拿了魂晶,还要我吗?”
低哑的声音像一把刀插进了喉咙,姬眠欢动动嗓子眼,干涩得失声一样说不出话来,只是双眼疲懒地掀起,笑着看了呼那策一眼,摇摇头。
他想呼那策恨他恨得刻骨,定要用四尖九刃十三锋在他身上划无数道疤,多得就像他们曾经在彼此身上留下的吻。
那样他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可偏偏没有。
偏偏那狠命落下来的,那要把他撕碎的,颤抖的,是吻不是刀。
混合着眼泪落到口里,比刀子割在身上还疼,吻离去的一瞬,也就像拔出了一把插在心口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