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呼那策脸色微霜,姬眠欢见好就收,也知晓实在是自找的不配委屈,就垂下眼。
他两根手指被呼那策掌心裹住,用手指上的薄茧摩挲,姬眠欢一下像是心上有羽毛在挠,捉摸不透呼那策的心,又偷眼一瞥。
见呼那策盯着他的手指,忽而抬手将他整个手覆住,温热的掌心贴紧他的手背,带茧的拇指摸过每一寸肌肤。
姬眠欢克制不住望过去,呼那策垂眸时神情极为沉静,盯着那只玉白的手或许并没有其他的心思,只是心有不轨者自身幻梦于旖旎,感觉那目光比相接处的手还要滚烫,如同一张湿润温热的唇紧紧吸着一处皮肉,发紧,滚烫得险些弹跳起来。
可真是懂得怎么磨人,姬眠欢心底叹一口气,强迫自己闭上眼。
握着他手掌的手不动了,姬眠欢感觉到呼那策身子向后倾斜,背靠在神殿的石柱上,胸口的起伏逐渐平稳规律,周身的肌肉也缓缓放松下来。
他悄悄睁开一只眼,耳朵偏一些,呼那策鼻翼里呼出的温热气息就落在他耳廓上。
他耐心等了近半个时辰,才确定呼那策兴许,是睡着了……?
姬眠欢心里有过片刻挣扎,想着应该不要在这个时候违逆呼那策。
于是他伸出一根魂丝,偷摸蒙住呼那策的感官,又种下一个催眠的魂术。
应该没问题了。
他偷偷靠近一点,又靠近了一点,心想,亲亲哥哥,是一定不会被发现的。
将那两半唇含入口中,心就像一下得到了满足,姬眠欢虚虚环着呼那策的脖颈,不敢太过用力和深入地亲吻,只是浅尝辄止,堪堪将那唇上润一层水色。
他痴迷地望着呼那策高挺的鼻梁,忍不住又落了一个吻在鼻尖,想要再亲一次唇瓣时,安顺的妖忽而在睡梦里皱起眉,极轻哼了一声,被他吻得湿润的唇瓣微微张开,吐出略沉的喘息。
吓得姬眠欢心头一滞,赶忙收回手抱着呼那策的腰闭紧眼睛,他耳朵贴着呼那策的心口,却只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好在呼那策并没有醒过来,姬眠欢心下一松,长舒出一口气,他倦意上来,便安心阖上眼靠在呼那策的心口不再乱动,半梦半醒间似乎听到神殿之外风雨大作,枝叶簌簌掉落的声音。
回到炎地之时,姬眠欢死活不肯出来,他化作一只小小的狐狸藏进呼那策的衣袖里,无论呼那策怎么拽都不愿意露面。
“怎么了,现下知道怕羞了?”呼那策眉头一挑,眼里极快划过笑意。
“……我,”小狐狸探出一个毛绒绒的白色脑袋,“我不知道怎么见凌长老。”
“用眼睛见。”呼那策趁机一把将他抓出来拎在手里,小狐狸九条尾巴焉了吧唧的叶子一样垂下来,两只蓝眼睛里浮出一层水色,不声不响望着呼那策。
“哥哥……”姬眠欢不死心道。
“不行,”呼那策将小狐狸塞进怀里,手上不留情用力按住乱动的四肢,“听人间有一句话,叫丑媳妇早晚也得见公婆。”
“我不丑。”姬眠欢委屈反驳一句。
“是,你最好看了,”呼那策没忍住笑一声,“灵镜里最漂亮的一只狐狸,怎么,也不敢去见一眼师父吗?”
“先,先不要,哥哥,”小狐狸两只爪子抓住呼那策的衣襟,一拉一扯摇晃,“先去看你那个笨蛋下属,不是中牵魂了吗?还有庾琛那个老东西,我们先把这个解决了再找凌长老。”
届时他还算帮了点忙,当将功补过了。
呼那策何曾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只是手指头敲敲他的脑袋,眼光柔下来,“好吧,准了。”
“对了哥哥,小凤君去哪了?”姬眠欢适时提醒一下,免得只有自己被清算。
他话落时呼那策果真才想起不止这狐狸,那只看起来光明坦荡的凤凰也一并有份,他眼里暗下来,姬眠欢见状心里默默念:死道友不死贫道,死贫道,道友不死也得死。
踏入玄宫时姬眠欢方才从呼那策袖中钻出来,他四处一望,总算察觉玄宫有何不同。
从前古朴沉闷的玄宫里不知何时镶嵌了无数明珠,颗颗的光芒并不算强,只是没有月色的夜晚也可以照亮一方,他爪子踏了几步,就被呼那策手从胳膊下穿过抱了起来。
小白狐狸歪过脑袋,声音放低,“这是为了我才安放的明珠吗?”
他心里知道是,但还是想听呼那策亲口说。
“嗯,”呼那策凑近用鼻尖碰了碰那狐狸的额头,手指头拨弄几下那对柔软的狐狸耳朵,“我怕玄宫太黑,此后你会不愿意再来。”
“怎么不来,纵然要我的命,也要来。”
“呵,”呼那策自然不信这狐狸马后炮来的甜言蜜语,只是耳朵软,心也一并不硬,蜜糖轻松就能灌进去填满,“当时想你,傻乎乎还写了信,折了花,可惜你不要,还说不爱我。”
他轻轻的话语,并未有几分认真似的,只有姬眠欢听得太多,早就熟悉呼那策偶尔也会不明显的埋怨,说是埋怨不对,应是藏着掖着撒娇。
“哥哥就真不觉得,我那时那些话,做的那些事,是真的不爱吗?”姬眠欢心里还是不安,下意识又想确认一番。
他刚问完,其实还满心等着呼那策说几句让他偷着甜的话,就见呼那策拎着他的耳朵稍微用力,眼睛垂下来看着他。
“你是不是觉得我傻。”
“若是不爱,为何银灼不肯还给我,我从灵镜回来那日,起身时身侧都是暖的,你不曾丢下我,而是整夜陪伴,庾琛想袭击我时,我身上的魂力难道是平白无故来的?能请动玄天九尾狐的,除了狐族的君王还有谁?”
“你不说,难道我不会自己去发现吗?”
“那哥哥,也没有伤心吗?”姬眠欢小心问。
呼那策唇边的笑淡去,眼神复杂地看向一脸紧张的小狐狸。
“伤心。”
“我想着,既然你一定要这样,不若就断开吧,我还从没有这么狼狈过。”
“哥哥为我流过很多眼泪?”姬眠欢愣住。
“很多,很多。”呼那策轻声道,不仅仅从这一次,还有时间逆转之前。
从前一幕幕崩溃的景象在眼前轮转,除了无奈和忧愁却带不来恨和怒火,他还想开口,忽而被按住后腰跌入姬眠欢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