晗色额头撞在床上,少睢抽疯般掐着他后颈,汹涌灵力刺入他筋骨,却低头亲昵地蹭着他侧颈:“你说得对,世上很多人都爱当谜语人,虚伪得让人烦恶。你不一样,即便知道伤人伤己,也毫不避讳地直揭疥疮。我爱你这份难得的真实,其他人也爱,所以他们为你前赴后继,是不是?”
晗色疼得眼前发黑:“你这个……畜生……”
“这就是我,你真实待我,我也是。”少睢轻蹭他冒出的冷汗,“你知道我为什么今早不在你身边吗?就因为你受制于我的消息传出去了,鸣浮山那群丧家之犬又跑到龙宫来惹是生非。收拾他们很容易,但看在往日相识一场的份上,晗色,只要你向我服个软,我就不杀他们。”
晗色手背青筋毕露,长发被冷汗湿透了:“谁……信你的鬼话?小畜生,你有种一剑杀了我,有能耐就这样一直困着我,否则,待我脱困之时,余音之仇我必报不可!”
少睢笑起来,拢着他长发细细揉着:“好,千万别放弃这天真的白日梦,晗色,我等着你亲自到我面前来。”
他把手伸进晗色汗涔涔的滚烫衣物里,正要一边重创一边折辱他,龙宫外的防御阵忽然遭受了巨大的冲击,整座水晶宫都被撼得摇晃了几下。
少睢眉目微动,没再耽搁,恋恋不舍地摸了把他发抖的脊背,一掌打下,在他的吐血声里离去。
晗色烧得滚烫,连那小变态走了也不知道,扒着褥子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会想着鸣浮山的故人是否真来了,一会想着把他诓的团团转的混账黑蛟,呼吸之间全是血腥气。
浑身剧痛之时,忽有一点尖锐的利器刺在他手背上,强悍的灵力顺着刺入的位置渡进来,一下子疏通了凝滞的灵脉。
晗色止住咳嗽,迷瞪瞪抬起沉沉的眼皮,只见自己苍白的手背上立着一只蝎子,正不住挥舞着钳子,那刺痛感正是来自蝎尾的一蛰。
那蝎子——千方百计潜进龙宫的观涛传音给他:“没死吧?稳住心脉,别行岔了灵力!”
晗色挣扎着爬起来打坐,借着他输入的灵力远转,恍惚觉得这蝎子的低音炮真是熟悉:“这位蝎子兄,你是……”
观涛一下子想起当初逮这小草妖时的暴力行径,不由自主地心虚了两秒,脑子一抽,答道:“我是鸣浮山的妖怪,呃,叫我见寿就好。”
“贱、贱受?”
作者有话要说:
观涛:我这破嘴 ̄へ ̄
第70章
“贱……咳咳, 贱受兄,鸣浮山来的人多吗?”
晗色提气下床,拖着脚挪到寝宫的窗口去看龙宫外的情况。
观涛蹲在他肩膀上挥舞钳子:“还行, 大妖怪来了山阳水阴还有我,外加一个老妖怪。”
“是周隐小仙君联系你们的吗?”
观涛嗫嚅两下, 没说他们几个是循着嚣厉残魂气息一路追过来的。
当初久寇掐准时间,在天雷把嚣厉劈成渣时耗尽气力抽出一缕小小破魂,放回哑巴那具身体里,想着就那样把哑巴送到忘川去轮回。
谁知道那半死的哑巴在抵达忘川时自己睁开了眼睛, 死活不肯入轮回, 耸着鼻子呜呜咽咽地要去找人。
这厮都劈成灰了,只这一缕破魂, 还有什么执念?他们几人吃惊不已,闲得蛋疼的就跟在哑巴后面,看他一路跌跌撞撞去哪里。
那哑巴痴痴呆呆地走了一百天, 直到春和景明,在闹市里扎进一个相貌平平的灰衣人怀里,撒手不放了。
那时他们几个蹲在远处的檐角,懵逼地干瞪眼, 只有老妖怪久寇眯缝眼瞅了老半天,握拳一敲手掌心,脑袋旁亮起恍然大悟的灯泡:“我说那人气息怎么如此熟悉,易容再精妙,气息怎么藏得住?没错了,那是小草妖, 嚣厉要找的必是他了。”
之后他们几个妖怪勾肩搭背地去人间的烟室, 蹲里头吞云吐雾地抽烟草。
山阳搂着水阴唏嘘道:“久寇大人, 嚣厉现在变成那样,这就是天意吗?”
久寇满头白发,相貌仍是丰神俊秀的模样,吸引了烟室里其他众多烟鬼的注意。他瘫在躺椅里半阖着眼睛,边抽烟边敲手指关节:“谁知道呢,要是执掌书写命运大权的司命神君真的存在,我倒是想把祂倒吊起来,问明白天意。”
观涛也蹲一边嘬烟草,诚恳问道:“那还送嚣厉入轮回么?”
说完他就被久寇用烟管敲了脑袋:“送什么,既然他见了小草就开心,就随意他去。左右那小草得了他一身修为,护得住他,再者,看样子,小草也不会丢了他。”
另一边水阴苦恼地抠脑袋:“可是晗色还不知道哑巴就是嚣哥——”
几个大妖安静了会,久寇阖眼:“不知道就不知道罢,原本就不甚一样。嚣厉死前,心都不是自己长的,如今也不过一缕残魂……掰扯不清了。”
他们几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都觉得情丝混乱,于是只远远跟在后面吃瓜。久寇觉着哑巴已然安全,还自顾自回了鸣浮山去补觉。
观涛和山水夫夫便默默跟着他们,直到晗色一行人入东海,瓜才越吃越危险。
思及此处,观涛顺势接下了晗色的猜想:“昂,是啊,你们遇到了危险,周隐那家伙火急火燎联系了我们,现在他也在东海上,照旧和他那小松鼠贴贴。”
晗色费劲扒开寝宫的窗,少睢封了门,窗没封严实:“安全就好,哑巴呢?”
“差点摔死在海浪里。”观涛的蝎尾挥了挥,“还是周隐帮忙捞起来的,没死真是命硬。”
晗色呼吸一乱,刚要说话喉咙发痒,咳得血沫直飞。
观涛钳子被血珠溅到,惊得赶忙从蝎子形态化为人形,搀扶住他传输灵力:“喂喂别急!现在人醒了,没事了,我喊了我前主人来帮忙,趁那老家伙大闹一通,你只要恢复一些体力,我就能带你摸鱼浑水离开这鬼地方。”
晗色甩甩脑袋醒神,道了谢后定神看窗外。
只见旭日之下,天光映照海面,海上有一条令人心生熟悉的庞大黑蛟,冷傲地屹立在龙宫前。
晗色恍惚了刹那:“那黑蛟是谁?”
“就是我恶贯满盈的前主子,刚从良不久,见谅见谅。”观涛满嘴不着调,用这样来缓解气氛,“他看起来很熟悉吧?毕竟他也是嚣厉舅父,一个叫久寇的邪门老东西。”
说罢东海上的巨大黑蛟仰首扫了龙宫顶层一眼,漆黑的瞳孔微微一竖,就把观涛吓到了:“不是吧,我搁这么远嘲他两句,他老人家也能听到?”
黑蛟侧了下大脑袋,又扫来戏谑一眼,这下把观涛唬得躲到晗色背后去。
晗色虚弱地张了张口,回想起最初第一次看到两条大黑蛟互相厮杀的情景,再看如今,当真恍如隔世:“我记得传闻说……久寇一心想吞噬嚣厉,现在是在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