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真:那孩子叫周小秋吧?给他突击训练!咱们这次要寒门出个贵子,拿个市级奖励!
葛升卿难以置信地拿起文件——在下个月的第一个周六,市里会举办竞赛,报名方式自由,可以团体或个人参赛。
乔真敲了敲桌子:你可别给我办砸了!我看小周那孩子行。他要是爆个冷门,我就找记者朋友大报特报,弄个热搜。
乔真:那白山校舍还愁啥?再申请一批师资,就做起来了!
葛升卿看着文件笑,开心得说不出话。乔真也挺高兴的,按理来说,他作为县长不能这样鼓励一个老师去带人参赛;但又觉得不服气,总想让市里注意到这座小校舍。
他是山里出来的人,很清楚某些水面之下的规则。白氏集团和市里的一些势力来施压过许多次了,想要那块地皮,如果自己有天被调走,葛升卿没了保护,那么白山校舍真的说没就没了。
没有被人注意到的地方,往往死得无声无息。只有被人注意到了,发出光来了,才有一条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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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又漆在会议室里。偌大的房间里只坐了三个人。
他看着大窗外,这是大道市市中心的大楼顶层,这座不大不小的三线城市,四十层的层高就能俯瞰大半座城市。
几个长辈在会议桌的另一头小声商议着什么,时不时淡淡扫他一眼。这都是千锤百炼的老狐狸,白又漆很清楚,这些人没看重过他。他们看重的是县城的地。
县城的地,现成的地。
想引什么资都可以,重污染的、低价人工的、能拿补贴的……
药厂的那几片地留了出来,只能打通关节就立刻开工。但现在只卡在那几个关节上,这年头和从前不一样了,就算你直接背着一袋钱上门,别人也未必敢收,遑论替你办事。
送钱是个很精细的技术活,利用股份分红,可以在短时间内送出大量的钱,打通大量的关节。
要搞定省级乃至……药品的审批这几年越来越严,就算他们套了一个旧药品的壳子,但同样会面临监管风险。
白又漆深呼吸了一次。会议室里弥漫着说不上来的香味,可能是绿沉香,或者是哪个人的香水。
白又漆:要不开工吧。
对面两人静了静,皱着眉看他。
白又漆:让他们直接入药厂的股。或者分个其他产业的股份给他们。
左边的那个老人摇了摇头:不行。药厂是直接和白家挂上关系的,也是直接和“白仙养”挂上关系的。其他产业的股份,哪里还能分得出那么多?一次分红,账目就做不平了。
另外一个人倒是挺支持白又漆的:先入药厂嘛,钱到位了就行……那些人也不会让自己的近亲入股的,肯定是找个身份干净的……
老人点起雪茄。那股绿沉香的味道瞬间淡了,被浓重浑厚的雪茄香盖了下去。
老人:小漆啊,我有个新的想法。
他将一份文件推过光滑的会议桌,推到白又漆面前。那是一份招标,内容是医疗产业园区。
白又漆看了看:大道市想竞标?
老人:粗略计算,一年能给本土带来的增长是二百九十亿起步。全国医疗器械和医药的生产重心,大约有四成会倾斜过来。
老人:省里没有主打的本土药,如果大道市拿下这个标,省里就会推“白仙养”做主打。我先把消息透给你,上下都已经打点好了。
另一个灰西装的中年人笑着附和:小漆,拿到标,园区肯定放白山县。
白又漆垂下眼:放白山的南边?
灰西装:对,南边,所以你得给我把白山校舍清出来,三个月内。
开完了会,白又漆走向电梯口。助理刷卡开了电梯,专梯把他送到了一楼。
电梯门打开时,门外有个穿戴鲜亮的女人。紧接着,那女人笑了起来,拉住他的手。
白又漆:七阿姨来公司了啊。
——“七阿姨”就是他七叔的女人,只有大老婆会叫嫂嫂,其他都只能叫阿姨。
女人拉着他:我正想找你呢,我家昊昊啊,最近读书没积极性。
白又漆淡淡点头:孩子都这样。
女人:哎,小漆,你知道市里最近有个数学竞赛吗?
白又漆心里想,我怎么知道。
白又漆嘴上说:昊昊想参加?
女人说,她想托白又漆帮个忙,让白云昊拿个“小奖项”。白家的孩子,大多会从小刷些奖项,作为以后保送或者留学的通行证。
女人:小漆你肯定有办法,你跟龙池的说一声,找个聪明孩子,帮昊昊考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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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鸿袖的身上包着绷带,躺在病床上。葛家兄妹和永季在床边等着,气氛压抑。
鸿袖浑身都是伤,卯儿的轮椅被打坏了,双臂也被啤酒瓶玻璃划伤。
打人的是她学校的同学。三个人都十七岁,其中一人的爸爸是校长,处分就是停学一周。
葛卯儿是面向社会招收的成年人技能培训的学生,虽然和普通学生们一起上课,但都会被戏称为“大爷大妈”。她从没和哥哥说起学校里的不愉快,葛升卿之前问她,她都说,和同学相处得很好。
中午十二点了。
葛升卿看了眼手表,给几个孩子的家长打了电话,想问他们什么时候来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