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宸听了,无心去怀疑细节,只自责道:“那时崖底积雪拦路,我带兵赶到时,只看到你随身的药箱,我以为你…怪我,边境危机四伏,我不该跟你赌气,让你离开我的身边。”
“殿下虽然没来得及从崖底救走我,但我被囚在夏国这三年,于夏国唯一的利用价值便是有朝一日能拿来威胁殿下您。”
“得知他们想拿我做人质我甚至是庆幸的,至少……”
虞白月苦笑了一下,“至少作为人质死去时,应当还能看到殿下您,哪怕只是最后一眼,我都心满意足。”
湛宸的心又抽痛了一下,最后代虞白月受挟持之苦的,其实是萧令弈。
虞白月看湛宸对昨日之事难以释怀,便刻意提起来:“我回来后,听到军中一些传言,如今的太子妃,是因为长得与我相似才……”
“他与你并不很像,只是耳垂那颗痣有些相似。”湛宸道:“看到他时,总能想起你。”
虞白月下意识摸了摸耳垂上的朱砂痣,呢喃道:“居然是因为这个吗?”
他握住湛宸的手:“我如今回来了,殿下再也不用睹物思人了。”
湛宸眉心微拧:“萧令弈不是物。”
第40章 本该是他
虞白月怔了怔:“我又说错话了。”
湛宸没有责怪,安抚道,“好好休息,三日后,我带你回皇城,让母妃看看你。”
“殿下,我给你的伤敷些药吧?”被乐竹抽出来的鞭痕看着有几分吓人。
虞白月心疼,抱怨道:“那小孩下手没轻重。”
“不用了。”湛宸推开他拿药的手,淡声道,“这是我该受的。”
虞白月悻悻然受了手,看着湛宸的身影远去。
傍晚时,乐竹出了主帅营帐去端药,虞白月等他离开后,才往营帐里走。
营帐外的侍卫自然不会拦他。
“虞公子。”
陆晞忽然出现,叫住了虞白月,他笑眯眯地问:“你是要进去看太子妃吗?”
虞白月对这个陆少爷的印象还停留在三年前他做的那些荒唐事上,他也没把陆晞当正经的世家公子看,礼貌地敷衍:
“萧公子救我一命,我想为他看看脉。”
陆晞善意提醒:“殿下做淮王时,萧令弈是淮王妃,如今殿下是太子,萧令弈就是太子妃。”
虞白月笑而不语地看着陆晞——他不会改口,也不表态,似乎在等陆晞自己想清楚这句话哪里不对。
装糊涂陆晞最拿手。
“何况你自己伤都没好呢!”他笑着把虞白月往外揶,“有你大哥和军医们在,哪用得上你亲自来?”
“话虽如此,可是……”虞白月还未说完,就见乐竹已经端着药回来了。
乐竹进营帐前还和虞白月四目相对了一瞬,然后面无表情地进去了。
陆晞这时松了手:“你一片好心,我拦你倒像个坏人。”
虞白月牵强地笑了笑:“陆少爷说得也对,我大哥医术远在我之上,与其打扰萧公子,不如去看看大哥写的脉案,先告辞了。”
陆晞脸上的笑从虞白月走远后就淡得无影无踪,他走到主帅营帐外,看着营帐外六个看守的侍卫,本想说些什么,一想到这群人都听命于湛宸,便把话吞回去了。
营帐内,药香味扑鼻,帐内有两个军医和五六个心细的小厮在照顾,乐竹端了药,正和军医配合,用小勺子把药一点一点哺喂进萧令弈口中。
萧令弈昏迷着,吃药极慢。
陆晞本想帮忙,怕自己笨手笨脚的反而添乱。
他在一旁耐心等着,等到乐竹把药喂完了,陆晞才把乐竹拉到屏风旁,低声问:“湛宸呢?”
乐竹现在听到湛宸这个名字就咬牙切齿,看在陆晞是殿下的挚友的份上才说:“他一下午都在,傍晚时把秦将军叫了来,应该是去拟结盟书了。”
陆晞点点头,扣住乐竹的手道:“三日后你们便要回京,我叮嘱你两句,你可愿听听?”
乐竹毕竟是萧令弈的身边人,陆晞拿着分寸,不想让乐竹觉得自己这个外人在给他下命令。
萧令弈喜欢陆晞,乐竹也跟着对他态度极好:“只要为殿下好,我都会听。”
陆晞笑了笑,重新正色道:“你家殿下清醒之前,你切记不要让虞白月跟他独处。”
乐竹:“为何?”
“你只记住,防着他总没错。”
陆晞也只是有几分猜疑,话不能挑得太明。
虞白月对自己的伤都下得了重手,他又通医术,但凡他心里生出半点不甘,随便做点手脚就能把重伤的萧令弈推进鬼门关。
乐竹很快就明白过来这话里的深意,他点点头:“我会寸步不离守着殿下,谁敢害他,我要他的命。”
乐竹长得一副单纯青涩的脸,让人觉着极好蒙骗欺负,可他杀人时果断又干脆,在事关萧令弈的事情上从不含糊犯错。
陆晞这才放心。
之后两日,虞白月都没有找到机会单独亲近萧令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