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那些庄园的管事说一声,过几日如果太子妃去巡查,所有人必须以主子的礼节相待。”
和离的事满城皆知,下人势利眼拜高踩低也不是没可能,湛宸提前下了这道令,底下的人才能心中有数。
镂雪领了命去办。
湛宸又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刚出琦阶小院,金石就问他要不要去观月阁用晚膳。
“把晚膳传进水榭书房就好。”湛宸往水榭的方向走。
金石说:“观月阁那边说,虞公子的脚伤又开始疼了。”
“怎么,府里的太医是摆设吗?”湛宸反问。
金石一噎:“属下明白了。”
他去观月阁回了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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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榭书房中灯火通明,湛宸吃了几口饭便开始忙政事。
影九奉命而来,将近日截得的线报一一回禀。
“殿下出征这两个月来,大皇子往宫里招揽了不少取乐的民间奇人,他们多会杂耍戏法,皇上的意思是大皇子如今心智如同孩童,找这群人解闷也属正常,这些人的背景影卫司私下查过,虽是混江湖的,但没有任何势力,都是普通人。”
“虞公子的事,现在依旧没有更多线索,属下无能。”
湛宸看着折子,眼也不抬:“白月的事,若没有证据,就不能明着污蔑猜忌他。若当年真有疑点,如今必然能寻到突破口,只管放开了胆去查,不要顾及我对他的情分而畏手畏脚。公是公,私是私,你们心里该有数。”
影九低头拱手道:“属下受教。”
“还有一事,是今日刚从礼部屋顶探得的消息,事关殿下与太子妃的和离之事。”
湛宸翻折子的手一顿,这才抬起眼,十分关心这个问题:“难道和离的文书拟完了?”影九:“快拟完了,本来要十日,不过,兵部侍郎柴全今夜特意去跟礼部侍郎通了气,要他加紧,想必明日中午,和离文书就能送到太子府了。”
“兵部的人来插手这事做什么!?”
“殿下息怒!”影九解释道,“当日,太子妃曾在御书房外和柴全打过赌。”
“赌什么?”
此事湛宸还不知情。
影九如实道:“当日殿下与太子妃新婚,柴全信誓旦旦地说太子妃在半年内必然会被太子殿下休弃,明日便是打赌的半年之期,柴全借着和礼部侍郎的交情,想把和离之事推快几日,他便能赢了这场赌,让太子妃…让他…”
“让他什么?”湛宸追问。
影九犹豫了一下才说:“若半年内和离,按赌注,太子妃要给柴全磕三个响头。”
“荒唐!!!”
湛宸赫然而怒,“柴全是活腻了!敢动这种尊卑颠倒的心思!?”
“从前他自然不敢,只是如今人人都知殿下即将和离,没了东宫庇护,太子妃可不就是任人宰割吗?”影九带着自己的情绪说,“柴全这样的四品官也敢想着来欺负太子妃了。”
湛宸怵然一笑:“不知好歹的人,向来不配有好下场。”
第二日早朝,礼部侍郎和兵部侍郎都没能参加朝会。
礼部侍郎今早忽然吃错了东西,病倒在家,十天半个月内都不能再操持文书之事。
兵部侍郎更惨一些,上朝的路上马忽然发了性子,不仅把柴全摔下马背,还踩了他一脚,柴全伤得颇重,一个月内都上不了朝。
听乐竹讲起这件趣闻时,萧令弈正坐在镜子前整理头发。
“今日是半年之期啊。”他才想起来当日那场赌约,“这位柴大人还欠我三个响头没磕。”
乐竹道:“好巧啊。”
“是有点巧。”
萧令弈在镜子里看到乐竹像往常一样要把自己的头发都束成高马尾,阻止道:“以后都不要梳高马尾了。”
乐竹:“啊?公子这样梳多好看。”
萧令弈把头发放了下来:“从前这样梳,是为了露出耳朵这颗朱砂痣,如今虞白月回来了,湛宸喜欢朱砂痣虞白月能让他看个够,我就不必再刻意为他替身了。”
今日是他受伤之后第一次有心思整理头发,他如今没有必要再取悦湛宸,便取出封存半年之久的额饰:
“按我们东烨的发式梳。”
湛宸厚着脸皮来琦阶小院蹭早膳时,就见萧令弈懒懒地披着乌黑浓密的长发,额间系着一枚缀明珠的额饰,松散的发丝似有若无的遮住了他的双耳,耳垂那颗朱砂痣因此隐而不见了。
萧令弈看湛宸不错眼地盯着自己,以为他还想看那枚朱砂痣:“虞白月就在观月阁,殿下何必再像从前那样睹物思人?”
湛宸回过神来,笑了笑:“你这样很好看。”
萧令弈险些被他这句话呛到,拿了个山海兜把湛宸的嘴堵了,防止他再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两日后,西溱使臣到访,宫里会开国宴,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席?”湛宸吃完了山海兜才问。
萧令弈理直气壮:“我名不正言不顺,不日就要和离了,哪有资格陪你出席国宴?更何况……”
“你有。”湛宸用这两个字截住了萧令弈后面的话。
“和离书一日没下来,你一日是我的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