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按哪里,他都说有点疼。
淮瑜十分担心,走上前轻声问:“不如推迟两天再走?”
萧令弈抿了抿唇:“这样岂不是耽误你的行程?”
“你的身体最重要。”淮瑜握住他的手柔声道,“让太医用药敷一敷脚踝,先养两天再说。”
萧令弈有些愧疚地垂下眼,点点头:“好。”
淮瑜等萧令弈睡下了,才单独找了太医来问。
太医实话实说:“公子的脚踝看不出有什么伤,既没有淤青红肿,也不像是扭伤了内里哪根筋。”
淮瑜并不意外,只说:“你别拆穿他,这几日给他开些安神的药,大抵是要离开这片住了十年的国土,难免有不舍的复杂情绪在,还有湛宸。”
提到湛宸,淮瑜的语气立刻染上几分不满,“他这几日故意玩失踪,是想让小弈离开了北微心里还要惦记着没见他一面吗?!狡诈之徒,无耻!”
“是是是,他无耻,殿下别生气。”太医说,“可殿下既然知道公子是心有不舍,为何又要刻意纵容呢?”
“小弈有心等他两天,我自然也不会拦着,若不然,还真让湛宸在他心里占个留有遗憾的位置吗?两天后,湛宸只要没出现,小弈对他的那点不舍自然就会烟消云散,湛宸在他这里也就彻底成为过去了。”
淮瑜望着对面的太子府,冷声道:“两天而已,我等得起。”
两天的时间眨眼就过。
太子府依然没有什么动静。
萧令弈是想跟湛宸好好道个别的,他重生以来,蒙湛宸照顾才过上了舒适的好日子。
如果没有湛宸在背后支撑,即使重活百回,以他质子的身份都很难在死局里翻身。
他对湛宸,除却那份暧昧不清的怨怼外,也余下许多感激。
可湛宸如今这样,分明是故意躲着他。
萧令弈等了他两天,什么都没等到。
第三天,淮瑜怕萧令弈心中还有不舍,一早就去找他,却见萧令弈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发了。
淮瑜眼前一亮,“脚伤好了?”
萧令弈猜到他看出来了,笑着道:“好了,本来也不严重。”
淮瑜心照不宣地确认:“一点都不疼了吗?”
“一点都不疼了。”
萧令弈走上前牵住淮瑜的手腕,已不见前几日的恍惚,他的双眸灼灼发亮,“我们出发吧,我很想回家。”
淮瑜牵住他的手:“那我就带你回家。”
出烨园时,萧令弈看见影卫司的人全部站在太子府府门口。
影九似乎有话要说,但湛宸迟迟不现身,他的话就变得毫无意义。
影二百五捧着一袋热乎的烤红薯送到萧令弈眼前:“公子,我又给你做了烤红薯,以后可能都没机会给你捕鱼做好吃的了。”
萧令弈目光柔和,他双手接过烤红薯,笑着道:“多谢你…和你们。”
他抬眼看向太子府的诸位影卫,微微低头,行了一记简单的礼:“这半年,多谢你们的照顾。”
影卫司众人和影二百五一起整齐划一地下跪回了一礼。
到了城门口,贵妃居然也在。
萧令弈本来已经坐在马车里,远远看见贵妃的身影,立刻下了马车小跑过去。
贵妃不舍地打量着萧令弈,劝他留下的话说不出口,只让他在西溱也要照顾好自己。
她看了一眼淮瑜,轻声与萧令弈道:“西溱皇室倒不像北微这样复杂,淮瑜的母后也是个好相与的,淮瑜在外交上拿了丰厚的条件来换你,想必是不会让你吃苦的。但宫中人心复杂,尤其身在皇室,更要千万小心,别让人害了你。”
萧令弈动容:“母妃说的话,我都记着。”
他忘了要改口,正要修正时,贵妃却笑着说:“本宫就乐意听你这声母妃,好孩子,不改口了。”
萧令弈眉眼温柔地笑了笑,真诚地说:“您永远是我的母妃。”
贵妃欣慰之余,又说:“要不再等等宸儿?他可能很快就会回来了。”
“母妃,我已经等过他了,不想再等了。”
贵妃无奈,她再舍不得,也绝不会拿过去的情谊来绑着萧令弈不放他走。
萧令弈与贵妃告别后,上马车时又回望了一眼远处的北微皇宫。
若说有什么遗憾,就是没能在北微境内亲手杀了湛宇。
回到东烨后,总会有办法。
暗杀或是明着弄死,来日方长,总能筹谋出一个手段来。
在此之前,就让湛宇多活两年。
淮瑜牵着萧令弈坐进了马车里,萧令弈掀开帘子,朝贵妃挥了挥手。
贵妃目送着马车在西溱军队的护送下逐渐远去,心中五味杂陈,在风中站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