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叹息一声,“怎么还犯小孩子脾气?那就先在母妃这里住着。”
“其实小弈不是那么绝情冷血的人……”
贵妃话说到一半,湛宸就躺回了床上,失落地呢喃着:“他只对我冷血绝情。”
贵妃:“……”
傍晚时,云清则在御花园见了湛宸一面,顺便把一个熟悉面孔带到湛宸眼前。
“你之前让人在边境留意过去的旧人,竟然真的找到了一个。”
被带来的人从前在李将军的麾下,当年雪崖一战,他眼见形势不对当了逃兵,后来亲眼看着那一万将士死于雪崩之下,他苟活于世,隐姓埋名,但还是被查问出了真实身份。
这人一到湛宸面前,就吓得什么话都说了。
“当年本来是不会经过那处山谷的,是虞公子突然要求走那条近道,才遇到了雪崩。”
·
虞白月如约来到皇城郊外的忘忧亭。
他看到湛宸在等他,于是欣喜地小跑过去。
“殿下!你想见我?”
他很开心,如果不是发生了之前那些事,此刻他已经抱住了湛宸。
现在到底是生分了些,他只得克制着,想去拉湛宸的手。
湛宸疏远地避开了他:“你不是声称跟我断绝关系了吗?”
虞白月呼吸一滞,急忙解释:“我那是权宜之计!我如果被牵连入狱,还怎么在外面救你?”
湛宸觉得可笑:“我落难那几日,你躲得无影无踪,如果我今天不是储君,你还会上赶着来找我解释?”
虞白月眼底慌乱:“殿下给了萧令弈权力,给了他自保反抗的资本,他当然能为你做许多事!可我呢?你根本不曾考虑过我的处境,如果我有那道兵符,萧令弈能做的,我也一样可以!”
“这几日我的确帮你查清了萧令弈的真面目,你把他驱逐回东烨,不也是因为厌憎了他吗?”
“你和从前一样,很会颠倒黑白。”
湛宸看虞白月的目光冷得像冰:“有个旧人想让你见见。”
那个逃兵被押了上来,跪在亭子外。
虞白月不解地问:“这是谁?”
“李将军麾下的逃兵,葬身雪崖的那一万人里唯一一个幸存者。”
虞白月的脸色陡然一变。
湛宸:“当年李将军突然改变路线,是听了你的建议,你以为那支军队全部葬身雪崖,就没人知道当日的真正情况,偏偏有一个逃兵活着见证了一切。”
“那张被你‘无意’烧掉的布防图上,正好画出了雪崖那条路。”
“殿下…”
虞白月眼里吓出了两汪泪,原来他主动要求见面,为的是这件事。
三年前的血债,三年后居然还要向他讨。
“夏国有不少我的暗桩,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暗桩的名字和长相你都是清楚的,可在夏国这三年,你不仅没有主动找暗桩求救,暗桩在夏国也根本探不到你的消息,你被夏国藏得很好,如果你只是普通的人质,怎么会被保护得这么一丝不漏?”
湛宸抬手钳住虞白月的下巴,逼他与自己对视:“从一开始,最开始,你接近我,就是为了给夏国提供线报,从前是朝政上的机密,到后来,就是军事布防图了。”
“那张图被你烧了之后,你怕我起疑,所以跟夏国人里应外合,故意死在我眼前,让我对你深负愧疚,念念不忘。”
虞白月双眼含泪,他本可以狡辩,但此刻的湛宸令他恐惧,于是连说谎的底气都没了。
“我只是好奇,既然你已经回了夏国,为什么三年后还要再回来?是看我做了太子前程大好心动了?还是想再从我身边窃取什么北微机密,好让夏国把北微边境全吞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
虞白月抓着湛宸的手,哭着解释:“我是真的想回到你身边,三年前的事,我已经后悔了,我也是被逼无奈,是夏国威胁我,我没有退路没有办法。”
“威胁?”湛宸冷笑一声,“他们拿什么威胁你?”
虞白月哭声一顿,低着头,攥着拳头,咬牙道:“我不能说,我说了,你会更讨厌我。”
“他们都说你对我何等情深似海,那一刻我下定决心不顾一切的要回到你身边,我已经叛出夏国,我以后对殿下会一心一意。”
“可你为什么要有萧令弈呢?”
虞白月充满恨意与不甘:“如果没有他,我跟你不会走到这一步。”
湛宸反问:“如果没有他,你怎么救我母妃呢?”
虞白月目光一震。
“你拿他的药去救我母妃,本意是想让他一个人病死在冷宫吧?”
虞白月无地自容,仿佛自己最珍视的一张皮被湛宸当众揭开。
“我一直以为,你是因为我才恨萧令弈,现在看来,你根本从一开始就想让他死。”
“你跟他,到底有什么仇怨?”
既然一切都被看穿了,虞白月便也不装了,他歇斯底里地咒骂:“他夺走了我的一切,现在还要抢走你!我只恨当日他命硬,否则在冷宫的时候,他就该死于疫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