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也有点困了, ”季云青把脑袋往人怀里拱了拱, “但我还是想先知道,你干嘛去了。”
“我先说我这边的情况,”昨晚心态有点崩,他就没跟周铭说,这会才把录音笔的事讲给对方,“就知道他防着我,就是只狐狸。”
一只在酒色财气里熏出来的狐狸。
欧阳宇能力一般资历不行,曾经升的很快,但据说是站队错误,被下放到了他们舞团,自此夹好尾巴,不再牵扯什么派系斗争,跟条泥鳅似的在官场上打滑,见人就带三分笑,跟谁都能搞好关系称兄道弟,也从不跟人太过交心。
其实舞团这里的油水,比季云青想象中要多一点。
“……他手脚不干净的,”季云青若有所思,“肯定拿了程家的东西,但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说说你的吧。”
周铭毫不避讳,把晚上的事详细给季云青讲了,对方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半天没说话。
“你不用太在意,我也是猜的,”周铭解释道,“但如果是真的的话,你有什么想法吗?”
那人不做声了,在他怀里趴了会就抬起头,懵懂的神情不见了,嘴角紧紧抿着,看上去有点像在憋笑。
“有,我想做点坏事,可以吗?”
周铭跟着笑:“可以,我也想的。”
季云青一骨碌爬起来:“说不定我们想到一块了,来看看是不是。”
他跳下床,轻车熟路地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个小笔记本——有时候周铭睡觉前,会在上面写写画画点东西,翻到空白页,季云青咬着笔想了会,就快速写了几个字,然后翻了一页递给对方。
周铭会意地接过笔,拇指有意无意地擦过笔帽上几不可闻的一点湿意,和昨晚触摸对方眼泪时一样,带着点稍微加速的心跳,毫不迟疑地动笔。
“我先看你的,”季云青把脸凑过来,头发都要挨着周铭的下巴,“哇……”
上面赫然三个银钩铁画的字——狗咬狗。
他惊喜地扬起脸,眼里满是开心的笑意:“你看看我的。”
周铭往前翻,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让傻逼们自己撕去。
解决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祸水东引,把自己摘出来置身事外,俩人果然想到了一起,季云青用笔记本挡住脸笑,看得周铭乐不可支,没忍住伸手戳了下对方的脸蛋:“小宝不要讲脏话。”
“你昨天说我可以讲的,”季云青还在笑,“再说了,这算脏话吗……”
“当然啊,”周铭也忍不住嘴角上扬,“算了,可以讲,别在我面前就好。”
“怎么?”
周铭认真地看着他:“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很性感。”
下一秒,刚刚还满脸嘚瑟的人瞬间愣了,一点红意逐渐在耳根上蔓延,季云青别过头,生硬地张口:“你脑子里都是什么。”
“我以为你经常会被这样夸啊,”周铭也呆了呆,“你们表演的时候,下面不会夸说真好看,真漂亮什么吗?”
这话倒是没错,但是从这人嘴里出来怎么这样别扭,季云青清清嗓子:“那也不会被夸性感吧,现代舞或者街舞会比较多一点这个,我们这种基本就是说真美,或者真厉害。”
他抬起头,正对着周铭的眼睛,看了会,对方也脸红了。
很有默契地一起低下头。
折腾了这么久,天已经慢慢亮了,一束金光取代了霜般的月色,柔柔地照在床铺上,和季云青微微颤抖的睫毛上。
“我不睡了,出去办点事,”他盯着自己的手指看,“很快就能搞定了。”
周铭声音有点哑:“那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其实这一瞬间,季云青是有点本能地想拒绝。
不想给对方带来麻烦,他自小一个人解决事端,骨子里还是有点那么传统的概念,就是男人在外面再累再苦,也不能把这种低气压带回家里,要自己扛事,要轻描淡写地说不算什么。
下巴被捏住了,没有用力,周铭的手温热而柔和,只是迫使他抬起头,看向对方。
“需要吗?”
他又重复问了一遍。
不知为何,明明是没什么语气的一句话,落在季云青耳朵里,却有点麻酥酥的痒,还带着点没来由的压迫感,他喉头滚动,目光被周铭那锋利的眼睛吸引,不自觉地张口:“需要……”
话音刚落,下巴上的力度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个温暖的怀抱,周铭的气息和笑声一起扑向季云青的耳畔。
“谢谢你。”
周铭用力地抱了下怀里的人。
谢谢你一点点地为我打开你的世界。
他的心都要融化了,这种被对方“需要”的快乐驱散了整夜奔波的疲累,什么麻烦周铭都不在乎,他想要的是不被推开,想要季云青能够向自己寻求帮助,能够依赖,能够在自己怀里卸下所有的防备,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谢谢你愿意给我这样的安全感。
*
季云青说是出去办事,其实是溜回去睡觉了。
他缩在被子里摸自己有点烫的耳朵,过了好一会才伸出头,把床头柜那里长着犄角的小怪兽抱怀里了。
“来,陪我一起睡吧。”
事情想明白后,他就不着急了,等着对方上门找自己,可以有足够的时间补觉,昨晚半夜醒来,身边却空荡荡的,只有照在上面如水的月光。
那一瞬间,季云青感觉自己心跳都要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