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祁倾往后退了退以表示自己的意思:“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见见那个插花的人。”
他平日里在店里干过最多的工作不过是包花插花,这两项也是少有的他能够感兴趣的活儿。
原本今天只是想来“看看”的他在刚才的心虚过后,竟然有了几丝想要学习新鲜玩意儿的欲望。
对此季欲的表态很简单,他只是用不冷不热的眼神和经理一个对视,对方就懂得了他的意图:“您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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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理叫来的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性,气质儒雅柔和,一身素色的裙子衬出几分这个年龄女性的温婉来。
祁倾和季欲只是向她说明了自己的意图,对方便笑着应下来。
不过由于时间的关系,这名女性也只能对祁倾大概讲出个皮毛来。
“事实上,在这些围栏上装饰算不上传统意义上的‘插花’,只能说是园艺。”女人笑了笑拿出一只茶色的花瓶来,“真正的插花,至少应当是在容器中的。”
祁倾像个乖乖听课的孩子一般端坐,手里拿了一大束教学用的人造花,唯一不和谐的则是他旁边的季欲头顶夹着的那朵硕小野花——是祁倾刚拿到花草时随手按在对方脑袋上的。
在这位临时教师的指引下,他还需要先做出一束漂亮的插花来给对方看,用以更妥帖的指导。
而祁倾只是一样样把花草看过去,随手拿出三样来便开始在花瓶里凹造型。
“红梅,木枝,还有唐松草,”女人对着他的成品看了看,“看来你还是很有想法的。”
不等祁倾开心,她便用十指竖出一个“噤声”的动作:“但是成品不够柔和,至少应当在纯白和深红色之间挑出一个过渡色。”
说罢,她随手从花草里挑出一枝米色的小花来摆进花瓶:“要么柔和整体色调,要么选出一个主体去突出。”
祁倾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紧接着便跟着这位老师接着往下推进进度。
等两人终于意识到该离开时已经是半下午,种植基地临近闭园。
整个下午的时光让祁倾收获颇丰,当然,他身边的季欲也不得不安安稳稳地坐下来跟他一起学插花。
唯一令祁倾不爽的是季欲似乎比他还有天赋些,中途还被那个老师表扬了许多次。
和老师道了谢,又收好了今天签完的合同,总归才算是到了应该离开的时间。
然而季欲却在最后的时刻从花丛里挑出一束造型奇特的花来。
老师抬了抬下巴,目光在季欲和祁倾之间转了一转:“怎么?”
“这束花我比较喜欢。”季欲垂眸,目光从花枝顶端一路缓缓扫视,“它应该怎么搭配?”
“红海芋啊。”老师点点头。
有些难办。
事实上这种独枝开放的大型花朵都很难在插花里有什么出彩的搭配。
不过当她又细细去琢磨季欲脸上的表情后,忽然却找到了一丝头绪。
在祁倾期待的目光和季欲的低头不言中,这位见多识广的中年女性意味深长道,“像它的花语那样,它不需要任何搭配,独自绽放的时候便是最好看的。”
“花语?”祁倾没太明白。
空气安静了几秒钟,让祁倾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他眨眨眼睛,不太自然地抬手卷了卷颊边的碎发,这才听到来自季欲的解释。
“我喜欢你。”
祁倾一怔,看向季欲。
对方眼眸深沉,半下午的夕阳暖光在他蓝灰的瞳仁里映出奇妙的光晕,眨一眨眼便是一往情深的模样。
“它的花语,”季欲轻声道,“就是我喜欢你,所以才说不需要其它的装饰。”
第13章
语言是一门学问。
配合上神态的语言学问便更加高深了。
季欲几乎已经能够在心中模拟出祁倾听了他这话的反应——
“是吗?”祁倾先是顿住,旋即微微后退一步和面前的人保持距离,“技术还需精进,至少要能大体掌控鲜花的体积感搭配吧?”
他看似随性地拉开话题,唇角不太自然的笑容、以及抬手撩头发这样的小动作却把他的小心思出卖了彻底。
但季欲已经得到他想要的效果了。
他只是把花插回那一大束假花中,动作间的从容不迫就好似刚才说话的是另一个人:“没关系,等回去了你还可以教我。”
“好啊。”
“那么,辛苦您了。”季欲朝着指导了他们整个下午的女性点头,随后便带着祁倾乘着基地提供的观光车离开了这里。
想要真正得到祁倾,需要什么呢?
这是季欲思考了五年的问题。
见多了其他人的下场,几乎让他排除了所有他能想到的可行选项,却也给他带来了其他人永远无法比拟的先决条件。
那就是他在祁倾身边太久了,久到让祁倾几乎对他失去了警惕,哪怕已经清楚地认知到了他的喜欢,也不会对他产生防备。
季欲对于祁倾来说,是永远可以信任的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