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伯纳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有了底。
这大概率是小美人和男朋友闹矛盾了,但是他还真的没见过有谁能让小美人赌气成这个模样。
想到这里,他垂了垂眼帘遮住瞳孔里的黯色。
祁倾不可能为别人动心的。
——祁倾当然不可能为别人动心,但祁倾的心脏怎么说也是肉长的,相较于赵野原,他现在反而满脑袋都是季欲。而越想季欲,就越会想到他被甩的时候心底的不爽,这完全形成了一种奇怪的恶性循环,让他跳不出这个怪圈。
惹人焦虑的铃声消失,祁倾微微撇着嘴等下一波噪音到来。然而赵野原显然也意识到了如何打他都不会接,索性换了一种更加直观的方式。
“对不起,昨天是我一时冲动了,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这点是我做得不对,我只是太希望有那么一天你可以完全属于我了。”
“原谅我好吗?”
祁倾逐字逐句读完短信,手指摩挲两下屏幕,随后细白的腕子懒懒散散地耷下来在膝头没什么节奏的敲击。
舔了舔尖牙,他忽然就没那么生气了,反倒是轻笑出声,引来艾伯纳的侧目。
“我只是想要圆你的生日愿望而已。”他如是在输入栏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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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野原在广场的充气滑梯后低垂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上祁倾的短信。
此刻的他还穿着薄薄的睡衣,裤子和衣服都歪歪扭扭来不及收拾,脚上也是随意踢了双拖鞋,看起来狼狈至极。
祁倾起床出门时他是醒了的——事实上他几乎一晚上都没能睡着,脑子里反复重播的都是昨晚自己那句冲动一时的话,想要收回又不知该不该开口。
直至今晨祁倾起床站在床边、看着他的目光如芒在背,他却面朝墙壁一动不敢动,生怕一翻身就看到祁倾寒冬似的脸。
从昨天晚上开始,祁倾似乎一直都在强颜欢笑,当真尽力去完成身为男朋友该做的所有事。
也或许“强颜欢笑”只是他的错觉,事实上强颜欢笑的只有他自己。
但无所谓,那些都不是重点,他只知道他后悔了还不知道该如何挽回,只能眼睁睁看着机会越溜越远。
……等祁倾离开家门,他才慌慌张张一路尾随对方,像个内心阴暗的变态一般躲躲藏藏,眼睁睁看着祁倾独自坐在秋千上失落地发呆。
等他终于决定上前时,祁倾却上了别人的车。
艾伯纳这个人他当然有所了解,虽然交集不深,也足够他知晓对方一直对于祁倾虎视眈眈。
他犹豫的时间还是太久了。
第36章
核对账单前后也不过花费了祁倾不到半天的时间。
艾伯纳在祁倾的轻描淡写下和对方签订了数条不平等条约,外加答应结束后带陪祁倾回去看还卧病在床的老父亲,这才争得了和祁倾一起吃午饭的机会。
两人在意式餐厅吃了一顿沉默且冗长的午餐,艾伯纳才从祁倾口中得到确切的消息:他看中的小美人确实是和前男友分手了。
啧,一直撬墙角,机会总会送上门的。
祁倾有一搭没一搭地挖小蛋糕吃,心不在焉地讲着赵野原的故事,脑袋里父亲的事情、季欲的脸,以及学校的课程却杂乱成一团地绕着圈圈。
“没有啊,他没有惹我生气。”他又抿了一口果汁,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
说是自己把赵野原惹生气了才差不多——说到底赵野原在这件事里的地位根本不重要,在有关感情的事物中,他只想处理当前自己和季欲的关系。
他有预感,如果季欲这块儿他绕不过去或打不开心结,后边他所有的感□□迹都将不得安宁。
“那你今天还总是这样……”艾伯纳歪着头,放低上半身的位置对上祁倾的眼睛,“嗯,这样的表情?”
有些焦躁,又好像总想表达出自己的冷淡和高高挂起。
祁倾闻言白他一眼:“‘少跟我秀你不过关的中文水平。”
看着艾伯纳被批评后故作委屈的姿态,他顿了顿反而被逗笑了,随手撂下叉子时叮铃咣当的声音吸引来其他高雅顾客不屑的眼神:“有这个空闲不如先帮我解决你的好朋友季欲,要不是他我也不至于被赵野原甩了不是?”
“宝贝,我可不觉得你那个叫做被甩了。”艾伯纳耸了耸肩膀,想说季欲的事情他可管不了,又觉得说出来显得自己在气势上就矮了一节,于是只能摸了摸口袋拿出钱包:“吃好了吗?”
“走了。”祁倾率先站起来,拢了拢头发,随后掏出手机给家里的老父亲发消息。
他和父亲倒是一直维持联系,不过很奇妙的是在父亲病后他反倒是降低了联系的频率。因为但凡他打电话或是带些吃的喝的上门,那个向来心态开明的父亲就会反复主动强调自己很好、让他不要担心——
他就更担心了。
加之近来他在季欲帮他租的房子里住着准备课业,算起来至少两三个星期没回过一趟家。
他自己是个懒得开车的主,平日想去哪里全靠身边朋友接送。当下季欲他是暂时不想找了,赵野原嘛……啧。反正艾伯纳还在身边,借用这人当一下司机似乎也没那么过分。
但这确实震惊了祁倾的家中老父。
“不是我说,臭小子你这……?小赵呢?”
“分了啊。”祁倾理所当然,笑眯眯带着身边手足无措的傻大个艾伯纳在祁父斜对面的地上盘腿坐下。
“那就行。”祁父松了口气,虽然败坏道德的事儿他家兔崽子也没少做,但总归看来这么多年以来,祁倾还是收敛了不少。
祁倾和艾伯纳面面相觑,忽然意识到自家老父误会了什么:“不是,他不是我男朋友。”
祁父推着眼镜眯了眯眼,梗着脖子看了半晌:“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