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伯纳头也不抬:“跑啥?”
“哦对。”祁倾笑眯眯的见牙不见眼,“我时不时过来陪你,这福利听起来也不错呀。”
他头发有些长长了,最近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松松散散在头顶扎个小辫子。也多亏了他长得好看,才没能被路过的无知路人当成表情包拍照传到网上去。
艾伯纳噗嗤就笑了,“honey,我在这边留着是因为欠了季欲人情。”
祁倾语调平平地棒读一声“哎呀”,“对不住啊,是我自作多情了。”
“哪敢。”艾伯纳继续道,“后半句听完再说话——但我这人情,不是早就还完了么。”
“晚了。”祁倾趾高气昂,小模样看得人心痒痒。他从艾伯纳身边兜了半圈绕过去,一手在对方腰间轻拍两下,动作很难不让人多想,眼神却又清明得很:“今天下班你自己核账,我去医院看我爸了。”
原以为他老爹□□的事情在几个月前就能搞定,结果中间医院那边不知道耽误了什么情况,拖拖拉拉到现在才算给安排上手术。这一拖,把他和季欲之间原本那点奇妙的小隔阂也给拖没了,两人现在又回到了几年前那样形影不离的室友关系。
唯一不同的是,祁倾现在享受季欲的好享受得理所当然。
成年成熟版祁倾像是bug fixed版的他自己,在和季欲闹了那么一小遭之后,反倒可以更加灵活地处理自己的感情了——换句人话,就是脸皮更厚了。
他懒得去想自己和季欲是什么关系,和艾伯纳是什么关系,和自己班上那一群叽叽喳喳的同学是什么关系,只要那些人对自己好不就行了?
季欲喜欢他,艾伯纳喜欢他,还有好多人喜欢他,怎么,难道那些人喜欢他,他就要放弃到嘴的肉去吃清汤寡水的菠菜汤吗?
——唯一的问题是,他身边的人也学聪明了,没有人再前仆后继地想他表白了。大家从在他身边争那个月亮的位置变成了安静地当星星,亮晶晶的,存在感又不是很足。
也就是说,祁倾,空窗期几个月了。
“……”
太阳很好,风很温柔,下了某同学专车的他走在进入病房楼的路上摸了摸脑袋。
也不知道这是情场得力还是失意。
算是得力吧,毕竟他只是懒得再次踏入一段关系罢了。真的想谈恋爱,他去表个白不就得了?
他调整好表情,进入病房,笑嘻嘻地给老爹打招呼。
“怎么是你小子?”
“不是,什么叫怎么是我?除了您老人家的亲儿子我还有谁来看您?”
老人家一愣,摆了摆手,“没啥,没啥。”
祁倾眉头一皱意识到事情不简单:“老头儿,我昨天亲手给你送进住院部,才一天不见咱俩之间的隔阂就多了个大峡谷那么宽呗?”
祁父叫苦不迭,嘴角微微往下一瞥,“你看看你后边儿?”
谁让它就这么巧,前脚季欲打完电话说自己要来看他一眼十分钟就到,后脚十分钟后踏进门的就是他自己这个亲儿子。
这两个大小伙子的关系他一早就看在眼里,其他地方算是和和美美,一到关于他这个老父亲的问题,他儿子就总是别别扭扭。
先不提前边借的五十万,单是后边季欲跑前跑后给忙着办各种手续,就足够让祁倾心里情绪复杂得像是要打结了。
最近祁倾也没再同时和季欲在他面前出现过,老头子根本摸不清这两人是不是还在闹着不愉快。
他砸砸嘴,装木作样转头去摸自己水杯,不想看现场暴风雨,结果就听见他儿子“哟”了一声——“季总,好久不见啊。”
“……也就八个小时。”季欲摸摸他有点炸毛的头发。
这一举动把祁老的下巴颏儿惊下来了。
还住一块儿呢?
俩月没听他儿子提起季欲,也没听季欲提起他儿子,他还以为他家臭小子老早就闹着搬出去没住季欲的房子了。
这下他真是摸不透了。前一段祁倾的别扭也不像是假的,现在这关系好的也不像是假的,难不成……?
“咳咳。”祁老刷了一波自己的存在感:“我说,小子,这人现在是你男朋友啊?”
“哪能啊。”祁倾无论何时都是笑嘻嘻的,“人家也没跟我表个白,你儿子我最近都没人要了。”
祁老听得眼角直抽抽,又看一眼仍然面无表情的季欲,一米九几的身高往那一站全是压迫感。他叹了口气,自觉把自己半躺着的病床摇平,小被子往肩膀一盖:“老了,搞不懂你们小年轻了。”
今天两人过来也只不过是最后再和医生确认一遍情况,真正要陪床的时候还得是明晚手术前。祁倾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老爹唠了几句就招招手退出了病房,季欲在后边和祁父对视一眼,微微一颔首也跟了出去。
“一起回去?”祁倾两手搭在脑后斜靠在走廊的墙上,看到季欲跟出来,露出了个“被我猜到了”的可爱笑脸。
有专车不坐是傻子。
季欲点点头走过来,低头给助理发了短信,余光瞄到祁倾鞋带有些半松散,又把手机放回口袋里蹲下去给人系鞋带。
“还得是季总。”祁倾感叹了一句,撸狗似的摸了一把季欲干净利落的短发。
两人走出医院,一路上祁倾偶尔还会突发奇想地分享些在学校发生的趣事,直到两人坐上汽车后座。而在这期间,季欲也只不过是时不时给些捧哏似的回应,或者面无表情地也平静地分享一些他在办公室发生的奇妙事迹——虽然大部分祁倾根本不感兴趣。
祁倾靠着窗,撑着头,看着倒影里季欲的脸。
像什么呢。
安静。
沉稳。
冷静。
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