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算换了眼睛。”看不见的女人浅笑道,“我只是给不乖的孩子被诅咒的眼睛灌输我的力量并且封锁了原有的阴气,我比那个鬼物更强所以可以让你看到这世界。幽冥信使可以说是一个高危职业,这个工作会让你每天和幽灵接触,即便是有送信期间不受灵体攻击的绝对限制也是相当危险的。我再给你说一下,所谓的送信期间安全保证不是说你接到信的那一刻就安全了,而是你带着信前往目的地的那一刻才算是进入了信使的身份,获得免疫灵体攻击的权限以便把信息尽快送到。”
“这样啊……”我眨了眨眼睛,轻轻摸着自己仍疼痛的脖子,“那我……为了自身安全,故意拖延时间就是不给送到呢?”
女声迟疑了一下回道:“应该没什么惩罚,毕竟邮差很少几乎没人做。不过我再提醒你一下,你的任务是从拿着信出发开始算,在送到算结束,这期间鬼物不能伤你,当你送完信就算任务结束,鬼怪重新获得攻击你的权利。如果我想的话,你现在不是信使身份,我是可以把你吃掉的,这会儿刚洗过味道很不错……”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寒露的唇在我的后颈上轻轻触碰,我的脸微微红了,躺在她怀里不做抵抗:“按照协议我的视力恢复了,也确实该兑现不惜付出一切的承诺。可是我好不容易恢复了视力,还没有过上几天好日子,露姐姐可以宽限一些时日,让我体验一下神奇的幽冥信使工作吗?”
“为什么你会用撒娇的语气跟一个鬼王讲条件……还是说,你是想要故意拖延时间不完成来获得庇护吗。没关系,想去做信使,那,便去做吧。”
她的手臂在我腰上收拢,我的后颈有轻微的痛感,但我没有害怕,我知道她已经接受了我的提议。不,倒不如说,她一开始就没有直接吃掉我的打算。她会阻止我进入红门客栈,消灭红门客栈派来的幽灵刺客,不管她如何组织语言,在保护我这项实际操作上她可是一点不含糊。
即便是她不说,我也知道。
我对她的价值很大,绝不是一顿饭那么简单。
我拍手:“那我就去多接几个任务,一个任务完成立刻进入下一个任务,这样也可以吗。”
寒露似乎被我跳脱的逻辑搞蒙了,迟疑了半分钟才犹豫道:“好像……也不是不可以?你给我也送一个东西,地点在老区,最大的很久没住人的那个院子,在菜地里挖出一个玉佩,戴在郑心雨脖子上。”
我才刚刚从老区回来就要在一次去老区吗,那里明显是遍地幽魂得很不正常的世界,就算幽灵们对我表现出友好的一面也不能让我得出他们都是我的朋友这种结论。而且,从菜地里挖出一个玉佩戴在我自己的脖子上这是个什么操作?
我本该拒绝她这个奇怪的要求,张嘴之后却轻声道:
“好的。”
我的身体被某种规则强制接受了她的要求。
在她怀里躺了足足有半个小时,我起身关了花洒,边穿衣服边问:“多问一句,那个袭击我的鬼怎么样了。”
女声很平淡回应:“我吃了。”
果然,那两个鬼没有骗我。
寒露,是强大又残暴的女鬼。像是只在夜晚的小区游荡的猫,进攻一切打得过的小动物,哪怕并不饿也会以杀死它们为乐。只是不知,她是不是像猫一样有让人明知道她在做坏事也会原谅她认为她很可爱的漂亮的外表。这么想着我突然就笑了,摇头挥去奇怪的想法:郑心雨,你在想什么呢?这可是一只女鬼,强大又乖戾随时可能会一巴掌把你也变成鬼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你对她许愿要恢复视力,她实现了你的愿望达成某种协议,这有什么值得害怕的呢?
寒露消失后我走出浴室,看着头顶上闪烁不定的灯光,坐在窗前久久凝望着那片沉寂的夜空,想象以后的生活。我现在是信使了,失去视力的我原本是不能脱离看护独立生活的,因此我也没有工作每天在家里等着亲人或者朋友来给我送必要的生活物质,但我仔细想想发现亲人也好朋友也好,我的记忆之中都没有关于他们的清晰的痕迹。
我知道会有朋友经常来看我,却对她的特点毫无印象,甚至不记得她给我带来过什么,对我说过什么话。
就好像,我的生活是一个精心布置好的舞台,我是这舞台上的演员,按照编好的剧本在表演。
我用力摇头驱散那不妙的想法。
想那么多做什么,演一场戏就能重见天日,我又不亏。
第4章 山村丽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