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韬他们三个人路过图书馆的时候,和刚从邱三桥家里出来的寻逸撞了个正着,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
崔文迷迷瞪瞪的,觉得自己一下成了天上的神仙,脚下踩着的都是一片片的云彩。现在一左一右架着他的人突然停了下来,他腿上一软,一脚踩空,“扑通”一声落回了人间。
“被贬入凡间”的崔文甩了甩头,睁开眼睛,仰脸借着月光打量着面前高高瘦瘦的男生。他使劲眯了眯眼,发现眼前全是重影,根本看不清那人的脸,但直觉告诉他眼前人就是寻逸,就是那个让他格外不爽的家伙。
理智全失的崔文咬了咬牙,借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朝着寻逸的右脸狠狠地挥了一拳。
寻逸反射性地往后撤了一步,崔文的拳头扫在他的嘴角上,痛感瞬间便爬上了他的唇角,与之而来的还有一抹凉意。他下意识地用手背在嘴唇上擦了擦,唇角渗出的滑腻的液体粘在了他的手背上,黑乎乎的一片。
寻逸深吸一口气,喉结上下伏动了一下。
刘景韬睁大了眼睛,下了一跳:“哥们儿,你没事吧,没伤着吧?文儿哥他醉了。”
“没事。”寻逸强忍着一阵接着一阵的目眩,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朝着宿舍楼的方向走去。崔文的心思,他多少猜到了一些,八成是对他聚会迟到和先行离开的事耿耿于怀。刚才吃饭的时候,他并没有早退的意思,但邱三桥的一个短信弄得他实在无心继续把饭吃下去。男人在短信里说烧水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半天都爬不起来,问寻逸能不能明早过来,帮他个帮,把他推到办公室。
寻逸担心邱三桥伤到了骨头,就匆匆离开了餐厅,往家属区赶,好在男人没有什么大碍,他这才放下心来。临走前,邱三桥告诉他和那艘船有关的资料已经托人去查了,估计一个星期内就能得到回复。他听后点点头,在男人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回忆到这里的时候,寻逸眼中的波光动了动,他把双手插进裤兜里,迎着月光一路前行。他前脚到宿舍,刘景韬他们后脚也到了。刘景韬和许斌合力把崔文抬到床上,然后简单洗漱了一下,倒头就睡了。
刘景韬的呼噜声极大,寻逸在床上躺了半个多小时,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这天晚上他又做了一个梦,又梦见了那扇白色的门,让他有些恼丧的是,那扇门依旧无法推开,就像是被钉在门框上似的。
第二天早上,最先醒过来的是崔文,然后是寻逸和许斌。他们三个人洗漱完以后,刘景韬仍然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偶尔从嘴里冒出一两句梦话。
崔文一见许斌要离开宿舍,立刻凑上前去问:“斌子,我……我昨晚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崔文知道昨晚自己醉了,也知道自己说了一堆话,但具体说了什么,他真的没什么印象了,只隐约记得自己提起过寻逸和夏江玲。
他该不会是骂了寻逸了吧?
操,真是这样就遭了!
想到这儿,崔文连连后悔昨晚喝酒喝得太多,醉了以后就把心里话都抖落出来了,平白让别人看了笑话。
许斌打了个哈欠,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寻逸一眼,故作轻松地说:“没有没有,你什么都没说,就是一直唱歌来着,唱了一路。”
“唱歌?我唱了一路的歌?真的假的?”崔文半信半疑,一挑眉,“我唱什么了?”
“咱学校校歌啊。文儿哥,没想到你这么爱校。”许斌拍了拍崔文的肩膀,一只脚已经踏出宿舍门外。
“斌子,你骗我呢吧?”崔文转了转眼珠子,一脸的不信。说完,他又用家乡话和许斌交流了几句了,许斌一直摇头,偶尔答几个字。
这时候刘景韬醒了,崔文和许斌刚才用普通话说的那段话他都听见了,后面用方言交流的那些他没听懂多少。毕竟他一个东北人,听南方话还是有点困难的。他知道寻逸也在宿舍,就想调节一下气氛,于是躺在床上随口说了句:“文儿哥,斌子没骗你,他骗你干什么。昨晚你一直在唱校歌,唱得可好了,什么‘今天学子以法大为骄傲,明天法大以学子为光荣。’”
崔文恶狠狠地盯着刘景韬的床铺,咬着牙,整个人都在颤抖:“够了!这种时候你他妈能不能别拿我寻开心!”
“文儿哥,我没有拿你寻开心的意思,真没有!你看我不顺眼,我这就走,这就走。”刘景韬还没来得及翻身下床,崔文已经摔门走了,许斌赶紧追了出去。许斌是崔文的老乡,平时二人的关系还不错,如今崔文又闹情绪,他只好去劝。
寻逸自始至终没吭一声。他背对着刘景韬的床铺,从衣柜里拿出一个挎包,往里放了一个笔记本和一支油性笔,然后背上包就离开了宿舍。
寻逸拎着早餐走进邱三桥家的时候,男人正坐在沙发上看书,见他进来了,微微蹙了蹙眉:“小寻,你的嘴怎么肿了?昨晚跟别人打架了?”
寻寻:(*)邱老师,我要亲亲抱抱,我被打了。——————很抱歉,这篇文以后改成每周5更,周六周日不更。主要有两点原因。一是后面的部分不太好写,我是学流行病学的,专业内容和法学差距比较大,我需要花时间补法学知识。而法学与政治经济历史社会学和哲学有着密切的联系,需要对这些学科的知识有所涉猎,就很花时间。经过我最近的学习,我发现这篇文章第一卷 有一些涉及法学专业知识的内容表述不准确,有漏洞,需要修改和增补。二是我觉得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成就感比较低和痛苦感比较高。痛苦感主要来源于完成这篇文所需要的思考,包括法学上的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上的。因为要思考这些,我接触到了很多阴暗的东西,虽然明白这些是常态,但还是忍不住心痛,也很抱歉把这份痛苦带到了文章里。也是这种痛苦感阻碍了我长时间连续性地写作,我每写一会儿都要喘口气,所以效率不高。大家放心,我不会弃坑的,也不会降低文章的质量。我爱文章里的每一个人物,包括寻逸和邱老师,也包括周觅和崔文,他们这群站在学校和社会交界处的95后,欢笑过,激动过,彷徨过,失落过,爱过也恨过,然后被时代的洪流裹挟着不断前行……他们中没有一个人是完美的,没有一个人是一帆风顺的,“容易”二字绝不是他们生命的底色,前方等待他们的不是弯路就是荆棘,或许这才是人生吧。他们的人生,我无力更改,唯一能做的是给寻逸和邱老师一个幸福的结局,也算是我的美好生活的期盼吧。最后,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第230章
“没有。”寻逸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话锋一转,“我买了两份早餐,我们一起吃。”
邱三桥明显感觉出寻逸有些不对劲,却不说破,而是拉着男生的手,轻轻地抱了一下对方。
寻逸紧紧抱着自己的老师,合上眼帘,没再说一句话,任由自己沉浸在一股薰衣草的香气中。
邱三桥把下垫在男生的肩膀上,轻声说:“今天十点我有个会,咱们吃完早餐就去学院。”
二人来到办公室以后,邱三桥打开计算机,处理了一下邮件,又帮自己带的博士生改了改论文。快到九点的时候,他的邮箱里多了一封戴长剑发来的邮件,他把附件下载下来,然后彻底删除了邮件。
邱三桥反反复复地把附件的内容检查了数次,确认没有什么漏洞以后,将文件打印出来,递给坐在自己对面看书的寻逸:“小寻,你要的资料我给你打出来了。那边的同事办事效率很高。”
寻逸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起身接过打印纸,推了推眼镜,道了声谢。
“他们只查到了一艘符合描述的游艇。”邱三桥补了一句。
寻逸扫了一眼纸上的内容,发现上面的描述得非常详细,除了游艇的名字和所有人之外,还有遇难的者姓名、性别和住址。他把纸上的文字仔仔细细地浏览了一遍,又拿出笔记本对了对上面的信息,略作思索,低声说:“这艘游艇上一共有12个人遇难,都是男的,年纪也相差不大,除了一个人以外,基本都在20岁左右,不知道有没有幸存者。”寻逸顿了顿,又说:“不过这是一艘私人游艇,想知道出事那天游艇上都有什么人,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老师,你能不能帮我再打听一下幸存者的事。”
从寻逸拿到打印件的那一刻起,邱三桥就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男生的脸,连对方脸上最微小的表情变化都不放过。他看得过于出神,以至于男生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愣了一下,才明白对方在问什么,不过他用笑容很好地将脸上的慌乱掩饰了过去。
邱三桥冲着自己的学生温和地笑了笑:“我再去问问,如果有消息,再告诉你。”
“谢谢。”寻逸点点头,把资料对折后放进笔记本里,淡淡地问了句,“对了,你五一假期有时间么。”
邱三桥盯着寻逸看了一会儿,再度开口之际已经把对方的心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他抿抿唇,说:“暂时没有什么安排,不过我四月底要出差,三十号才能回来。你是想去青岛再调查一下那两个幸存者?”
“是。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下他们的联系方式,如果能打通他们的电话的话,我就过去。我想问问他们沉船事故的经过,特别是关于那条私人游艇的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线索。”寻逸翻动笔记本,在“陈毅”和“吴姗姗”这两个名字上做了标记。
邱三桥略作思考,点点头:“好,我去帮你查。我争取早点回来,和你一起去。”
“如果你很忙的话,我自己一个人去也可——” 寻逸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邱三桥给打断了。
男人的言辞坚决:“不,太危险了。万一遇上凶手,岂不是……”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放心。”寻逸的口气也很强硬,仿佛根本没把危险放在心上。
“不行,必须有人陪着你。”邱三桥不给对方回旋的余地。这次他真的是为寻逸担心,毕竟男生已经被‘那几个人’给盯上了,而‘那几个人’的手段他不是没见过,寻逸那孩子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万一寻逸出了什么意外,他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寻逸推了推眼镜,犹豫了一下,最终妥协:“我知道了,我们一起去。”说完话,他本能地想咬一下嘴唇,谁知道竟不偏不倚地咬在了伤口上,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