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逸顿了顿,推了推眼镜,又说:“我前段时间在网上查了一下李雪来的信息,排除重名的可能性的话,他应该是哈尔滨工程大学船舶学院的教师,我看了一下你昨天发给我的会议日程,明天和后天的上午和下午都有会,只有晚上有时间。我打算白天自己去学校找找他,如果他不在,咱们晚上再去他家看看。”
邱三桥想都没有想,立刻反对:“不可以,你不可以自己一个人去。你难道忘了咱们当初在青岛都经历了什么吗?一个人单独行动太危险了,你万一出了什么事……”
寻逸抿抿唇,垂着眼睫一声不吭,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我是不是看起来太心急了……因为我觉得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起初我以为只需要调查‘波越丸’号上的幸存者就可以了,但是如今我们得到了小游艇这条新线索,如果有必要的话,小游艇上的人也需要调查,这个工作量不小,相当耗时。我目前不清楚还需要多久才能调查完,但是尽快调查肯定是没错的,一旦错过了追诉时效,我爸爸的案子就不可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了。我会遗憾一辈子。”
“小寻,你的想法我很理解,我会尽自己最大可能去帮你。其实这两天的行程并不很紧,第二天上午的会没有参加的必要,一会下了飞机,我跟主办方联系一下,请个假就可以了。”
寻逸点了点头,隔着座位握了握自己老师的手,又从背包里掏出耳机,插在手机上,把耳机左耳塞递给男人。
邱三桥接过后刚戴在耳朵上,低沉浑厚又富有磁性的男中音立刻拂过耳膜,弄得耳孔里每一根绒毛都熨帖极了。那个男歌手深情地唱着:从来不怨命运之错/不怕旅途多坎坷,向着那梦中的地方去/错了我也不悔过……千山万水脚下过/一缕情丝挣不脱/纵然此时候情如火/心里话儿向谁说……
“我对这首歌有印象,可我记得是位女歌手唱的。”邱三桥微笑着问。
|'-')后面全是糖(应该)~寻寻:_☆应该?
第276章
“是翻唱,我很喜欢这个男歌手的音色。”寻逸抓着自己老师的手又紧了紧,“当然,我也很喜欢你的声音。”
“小寻,有你在我身边,真好。”邱三桥说完便闭上眼睛,细细地品着歌曲的旋律。
飞机要在天上飞整整两个小时,邱三桥觉得麻烦,没把手提电脑带过来,没法评阅论文,他刚才还在想一会儿自己干点儿什么才好,正好寻逸带了耳机,还给了他一只,这样他可以靠听歌来打发时间。其实他也想过,只要寻逸在身边,自己就算什么都不干,也不会觉得很无聊。
许是因为昨晚熬夜的缘故,邱三桥没听多久就被困意笼罩,头越来越昏,眼皮也越来越沉。随着意识的逐渐抽离,他脑袋一歪,靠在自己学生的肩头睡着了。
飞机着陆前,寻逸把自己老师叫醒。下了飞机他们二人打车到工业大学附近预订的宾馆。邱三桥在宾馆里简单准备了一下自己明天在会议上的发言词,洗了个澡以后又和寻逸温存了一会儿。主办方为他们俩订的是标准间,房间里的两张床都不算大,他们大男人亲热的时候只能挤在一张小床上。
邱三桥并不反感在亲热的时候被寻逸压在身下,他只是有些害怕,自己情动会失去以往的理智与矜持,被欲望支配,然后完完全全地变成另外一个人。这样的他,寻逸还会喜欢吗。邱三桥来不及细想,脖子上突然一痒,原来是寻逸低着头在他颈间轻轻啃咬。男生温热的鼻息有一下没一下地扑在他的皮肤上,他觉得自己的汗毛孔一下子全都张开了,全身上下无比的舒爽,他虽然咬着嘴唇,还是忍不住凝着眉头闷哼了一声。
因为明天很早就要到会场,邱三桥和寻逸缠绵完便睡下了。第二天早上寻逸边帮自己的老师系领带边说,他对今天上下午的会议内容都不说话十分感兴趣,打算待在宾馆里写写论文,第二天下午再去参会。邱三桥听了后,盯着男生看了很久,然后再三跟对方强调不能独自一人出去调查,他甚至想让对方发誓。
“你放心,我不会自己一个人行动。我们说好明天上午一起去,不会变。”
“上次你也是这么向我保证的,但是还是背着我一个人去了青岛。”邱三桥故意皱了皱眉,作出一副生气的样子,然后又伸出小指,做了一个拉钩的手势,“我们拉钩,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寻逸的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把自己的小指和自己老师的勾在一起。
邱三桥也笑了,他走到走廊的镜子前,发现有两处暗红色的吻痕从衬衫领口露了出来,赶紧微微提高了衣领。
“你昨晚的样子很好看。”寻逸从后面抱住自己的老师。
“你不排斥我这样?”
“不,我喜欢你这样,很喜欢。昨晚我梦见我们一起做爱,是我进入你——”
邱三桥飞快地打断男生的话:“今晚……我们可以试试。”
寻逸听了,眼中仿佛有光透出来。
邱三桥向工业大学和师范大学的几十位专家学者简单介绍了一下华北和地区法律进社区项目的进展,又和专家们讨论了一下下一步的研究计划。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有些不在状态,总是莫名地心慌,感觉有事要发生。他担心寻逸那孩子又背着他自己一个人出去调查,中午吃饭的时候给男生打了个电话,确认对方待在宾馆以后,心才算放下来。他不禁觉得现在的自己有些好笑,好像自从和寻逸确定了关系,他的疑心病就重了起来。
会议安排得很紧凑,下午四点半就结束了,邱三桥跟几位专家教授握手寒暄了一会儿,谢绝了晚宴的邀请以后就回宾馆了。正好有一家星巴克咖啡厅开在回去的路上,邱三桥知道寻逸喜欢喝热巧克力,便进去买了一杯。他刚推门出来,就看见一辆警车鸣着警笛从自己身边呼啸而过。他望着远去的警车,早上那种心慌感觉又上来了。
邱三桥摇了摇头,沿着街道边走边往两旁张望,想找一家特色餐厅,晚上带寻逸过来吃。他还没走上十分钟,就远远地见着宾馆门口围了一圈人,乌央乌央的,马路边儿上还停着一辆消防车、两辆救护车和一辆警车。
邱三桥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他小跑几步路,挤进人堆,又顺着众人的目光仰头朝楼上望去。撞入视线的是宾馆大楼东侧的几排没了玻璃的窗户和窗户周围被烟雾熏黑的外墙,还有几个小火苗在剥落的墙皮中“顽强”地燃烧着。
显然,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大火。
邱三桥屏着呼吸数了数楼层,当他发现烧毁得最严重的是三层的几个窗户的时候,心“咯噔”了一下。他立刻从裤兜掏出手机,给寻逸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儿却显示已关机,他连着拨了两次都是这样。
邱三桥逼着自己不往最坏的地方想,或许、或许寻逸像他一样,也站在人群中呢。他高声唤了寻逸的名字,却久久无人应答。他又给自己的学生拨了两通电话,对方的手机还是处于关机状态。他心急如焚,不停地在人群中四处张望,努力地寻找着寻逸的身影,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总觉得每一个人都像寻逸,但当他仔细去看的时候,却发现根本不像,不仅长得不像,连身高体型都完全不一样。
同学们,昨天我看了一部非常优秀的国产剧《隐秘的角落》,讲的是青少年犯罪的问题。非常巧,我在第一卷 结尾处的粗纲里也给出了青少年犯罪的片段,我最近也在写这部分内容。《隐秘的角落》的主人公就是青少年,原著作者和编剧在青少年犯罪上比我挖的要深得多,而我这篇文章主要讨论的是正义,所以探讨的方向和电视剧有很大区别。不过不得不说,《隐秘的角落》这部剧和法大罗翔老师对该剧的评价给了我很大启示,每个人的内心都或多或少有阴暗的部分,当然,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但是在我的小说里寻逸这个角色却恰恰缺了这个东西,他太光伟正了,几乎感受不到他内心哪怕一点点的幽暗。之前有很多同学和我说与邱老师相比,寻逸的人物形象显得比较单薄,没有层次感,可能一部分原因就在于此。虽然我试图去弥补不足,在第四卷里通过几个梦(还没有发出来)让寻逸也让大家感受到他内心深处到底是怎样的,还有他的矛盾与挣扎,但是这远远不够,人物的形象还是没有层次感,所以还需要一次比较大的“刺激”,让寻逸了解自己,也让大家更了解寻逸。我打算把这个“刺激”安排在青少年犯罪这里,也顺便为HE的结局做铺垫。我觉得手头上这段比较难写,之前没写到遇狼和青少年犯罪的时候,我一直觉得高铁相撞那段最不好写,后来写到遇狼,又觉得遇狼最难,现在写到青少年犯罪,发现比之前那两部分内容还难,哈哈。P.S. 我明天修改一下前面的内容,后天恢复更新。主要改一下和夏江玲、崔文、刘景韬、俞鸿飞、周觅有关的细节。让夏江玲、崔文、刘景韬的人物形象更加丰满一些,让他们变得更加成熟一些,多加一些崔文家里经济条件不好的铺垫。让俞鸿飞提前出场,但是暂时不点出他的名字。让周觅稍微成熟一些,感觉他现在的心智还不如《隐秘的角落》的主人公朱朝阳,人家才上初中,哈哈哈。
第277章
邱三桥抹了一把额角沁出的汗,忍不住在心底呐喊了一声:小寻,你为什么关机,你到底在哪里啊!该不会还在楼里吧。不,刚才着了那么大火,寻逸那孩子不可能不知道,就算着火的不是他们住的那间,着火的房间里的火灾报警器一定会响,那孩子听见了一定会从房间里出来的。寻逸都这么大了,火场逃生的知识一定是有的,但是为什么这么久了还不见他出来?
难不成他已经……
邱三桥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背上立刻冒出了一层又一层冷汗。他刚深吸了一口气,想平复一下自己的心绪,忽地听见有人在他背后唤他“邱老师”,那个人的声音很是好听,清越得就像流水不断地击打在溪石上所发出的声响,简直跟寻逸的声音一模一样。
是他,是小寻!一定是!
邱三桥惊喜地回头。不过,让他无比失望的是,在他转头的一刹那,他背后站着不是他心心念念的人,而是一对年轻夫妻,他们两个人满脸愁容,眼角通红。见了邱三桥,年轻的妻子低下头去掩面哭泣,嘴里碎碎地念叨着:“小诚,小诚还在里面,早知道就不约他来玩了。”
“当时你伸个手就好了,他一直在敲咱们房间的窗户。”丈夫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唉,真是可怜人呐。”
妻子的声音立刻拔高了一个声调:“我想救他,可是根本救不出来啊!窗帘上都是火,救他我也得被烧死!难道你愿意看着我死吗!难道我不可怜吗!”
邱三桥越听越觉得心凉,脸上的血色也随之一寸一寸地褪去。此时此刻,惯有的矜持和从容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心里只有一个念想,快点儿进到宾馆里去救寻逸,他恨不得就这样飞扑过去。
可邱三桥还没来得及往宾馆的入口挤,就看见一个女人抱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里面出来,她的脸被烟熏得像炭一样黑,模样没比她怀里的东西好上多少。她腿上有伤,又跑得太快,没跑多久便脚底下一软,“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她怀里的“黑炭”从她手里脱出,在地上滚了滚,甩出几片焦黑的碎屑。
邱三桥这才看清那东西的模样,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女人怀抱着竟是一个婴儿,那个婴儿的全身都被烧得焦黑,手腕和膝盖隐隐露出白花花的骨头,有些瘆人。
女人摇了摇怀中的那块“黑炭”,撕心裂肺地嚎着:“我的孩子啊,我的孩子啊!”
从宾馆里追出来的消防员安抚了女人一会儿,然后半拉半抱地把她往救护车的方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