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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2 / 2)

“爹爹手真巧,篮子好漂亮!”柳儿时不时地就夸几句,或者悄声去看看竹篓有没有动静,哒哒哒地跑来跑去。

父子俩等了一个时辰,周禾手里的筐编了大半竹篓也进了一条大鱼,他背着洗好的衣服手里提着鱼带着柳儿回家了。

进门时床上的男人还是没有变化,已经第二日了,估计还要再等等。

柳儿抓了菜去喂他的宝贝小鸡,周禾在院子围栏上晾衣服。

和周禾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裳不同,男人的里衣雪白料子是上好的棉布,摸着就柔软舒适,许是整个村里都没人穿过这么好的衣裳。

他怕围栏弄脏白衣,特地用布头撮了一条绳子,一头扯在房檐下另一头连在栅栏边,搭好后满意点点头。

两人在院里忙活着,不时传来几声柳儿清脆的笑声,谁都没注意到屋里床上的男人突然抬手捂住了额头。

作者有话要说:

江现离:“明天能让我醒了吗?”

第6章

江现离感觉自己的头像是被重物敲打过,一阵阵钝痛袭来,他满头虚汗,脑海里不停地闪过一些画面。

拉着货物的马车平稳地走在山路上,只听一声嘶吼:“少爷小心!”一群带着刀的蒙面人突然围了过来,他和侍卫拼杀出一条血路,却被蒙面人操纵着发狂的马车撞到了山崖下,山中到处是草木,电光火石间他只来得及护住头部,却还是磕到了碎石上,只觉尖锐的刺痛传来,下一瞬他就失去了意识。

此时好似有千百根针一齐扎着后脑,江现离挣扎片刻忽然惊醒,瞬时睁开了双眼。

——少爷?我是谁?

他猛地喘了几口粗气,脑中乱糟糟没有头绪,只记得一个名字“江现离”。

——这是我的名字?

身子暂时不能动思维也停滞了,静静地缓了一会才感觉到身体正躺在一张硬板床上,空气中有淡淡的药味儿混着青草香,左手手腕硬邦邦地被木板固定,右手倒是能动,双腿也无阻碍,只是似乎身上的衣服都被剥下了,只搭了条被子。

刚才在梦里也许发出了动静,但这会儿无人发现,也没人来换药,定是周围没人守着,这不像是在所谓“少爷”的家里,难道是被陌生人救了?

想到这他急忙去抓自己的脖颈,摸到那块温热的血玉时才舒了口气,看样子救他的人不图财,这块玉还在。

他试着回忆自己的身份,但只记得刚才梦里的一声“少爷”和脖子上这块玉对他很重要这两样消息,其他的就像是漂浮在空中的碎片抓不住更无法拼凑在一起。

若是再往深处思考脑后就会传来细密的刺痛感,江现离强忍着疼痛尝试回忆,片刻后他肩颈处浮起青筋,抓着床檐的手骨节泛白,独自忍受半晌,一阵剧烈的疼意袭来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一般彻底脱力,不得不放弃了。

但也认清了一个事实,他失忆了。

江现离躺了一会儿有心想探探周围的虚实,却更无能为力,因为他发现自己的眼睛也看不见了。

在房西的阴凉处周禾编完了那只柳条筐,揉揉发红的手又捶捶酸麻的双腿才把小筐用绳子穿起来挂到房檐下。

那里已经挂了三个竹篓三个柳条筐,顺利的话也能卖二十文了,等凑够十个就能去赶集了。

柳儿靠在周禾腿边仰头望着那处,期待地问:“爹爹,下次去赶集能带上柳儿吗?我能帮爹爹提篮子!”

“好,以后爹爹去哪里都会带着你。”周禾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瓜,父子俩对视一眼轻轻地笑了。

“那我们拉勾,爹爹不许耍赖!”

周禾配合地勾了他的小手指末了又拇指相对按了个手印,这回说话必须要算数了。

“回屋吧,爹爹给你做鱼汤喝。”

柳儿一听能吃鱼拽着周禾的衣角就率先往厨房跑,主动抓着那条大鱼递给了爹爹,“我能喝两碗吗?”

“当然可以,柳儿多吃点儿,鱼汤管够。”

他动作麻利地给鱼开膛破肚,掏出内脏,柳儿在一旁看着也不害怕,不时问上几句那都是鱼的什么部位。

厨房和里屋只有半面墙相隔,两人说的话一字不漏地传到了床上的江现离的耳朵里。

现在情况不明他也不敢贸然开口,况且自己又失忆又失明,这样的身体待在谁家都是个累赘,他只能先听听情况再做打算。

听声音像是一个孩子和一个年轻人,这家只有父子俩一起过日子。

再听那年轻人做鱼汤都舍不得放油放盐,吃的是粗米,定是日子过得困难的。又默默听了片刻,厨房的父子俩已经做完饭了,这个家的情况江现离也约摸了解了。

周禾把鱼汤端到桌子上,柳儿坐在床边端着小碗小心地盛了一碗先递给爹爹,另一碗才放到了自己跟前。

周禾回身正要去端饼,不经意瞥了一眼大床,见那男人虽然一动不动地躺着,但是双眼已经睁开。

他吓了一跳,霎时后退一步一把把柳儿拽到了自己身后。

人昏迷时盼着他醒过来,这会醒过来了却没声音莫名有些瘆人。

周禾捂着柳儿的双眼,连呼吸都有片刻的迟缓,哆嗦着声音问:“这位大哥,你是…醒了吗?能听见我说话吗?”

柳儿更是大气不敢喘,紧紧依偎在爹爹身旁。

江现离没打算吓他们,只是不知何时开口,只能先睁开眼睛,这会儿他扶着床檐坐起身刚要下床,就听对面人高声制止,“你先别下床,你的衣裳我都拿去洗了。”

说罢,周禾也觉得不好意思,床上的男人却没在意只是了然的点点头。

“我失忆了,而且眼睛看不见了。”

男人嗓音干哑说这话时脸色苍白,额头的纱布上还有点点血迹,嘴唇上干裂的小口还渗出了几滴血珠,仔细看双眼空洞没有焦点,但眼帘微眯目光落在前方,此刻莫名带着审视,虽然面相狼狈但端坐在床上气势不减,反倒看得周禾和柳儿浑身紧绷心里生出怯意。

失忆又失明这种事也能被他碰到,周禾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抬起一只手轻轻晃动几下,男人确实察觉不到,眼珠丝毫没有动作。

他不动声色地向前迈了一步,那人只是偏头动了动,静静地注视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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