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接洗个澡吧,昨晚上也没洗,”关竞撩起衣服闻了闻,“还是火锅和酒的味儿。”
“啊,对了,”他又补充道,“我昨天没换衣服就在你床上睡了,要是换床单的话我来洗。”
付三生本来都要转身走了,听他这么说又转了回来,“没这么讲究,再说……都是我喝多了闹的,要洗也是我自己洗。”
“你都记得?”关竞瞬间清醒了,“没断片儿?”
“我不是说过我记性好吗,”付三生表面平静,耳根却隐隐泛起了红,“喝多了也一样。”
“既然记得,那你以后可千万别再喝醉了。昨天晚上都要把我吓懵了,又是唱歌扰民又是洗完澡裸奔的……也不对,没奔出去,就我自己看见了,”他下意识回忆了一下,突然跑题道,“不过你身材真好啊,皮肤白,然后还腰细腿长的,这要是个妹子……”
他猛的顿住,随即不太自然地扯出一个笑来,“你要是个妹子我也不会在这儿了哈哈哈……”
这是他们认识以来第一次这么尴尬,关竞有点后悔自己说话不过脑子,好好的提妹子干嘛呢,哪个老爷们愿意被人这么比较啊?
他正纠结着该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付三生却先一步开口道,“行了,要洗澡就赶快去,厨房火还没关呢,我先去看看。”
“哦,”关竞猛松了一口气,穿上拖鞋跟着对方走出了房间,又没话找话似的问,“你做的什么?”
付三生头也没回,“小米粥和荷包蛋。”
关竞想说他喜欢小米粥,也喜欢荷包蛋,但付三生已经走进了厨房,还顺手关上了门。
于是他哪一句都没说。
等到关竞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付三生已经坐在桌边喝粥了。他对面的位置上也摆着一碗粥,还有一个放着两只荷包蛋的盘子,显然都是给关竞的。
关竞拉开椅子坐下,夹起鸡蛋咬了一口。蛋白的边缘有点酥脆,蛋黄则又软又香,是他吃过最美味的煎蛋。
“好吃,”他满足的笑,“三哥厉害。”
付三生却没理他,仍旧低着头喝粥。
“三哥,你怎么不说话?”关竞问。
“食不言寝不语。”
“可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不是还聊的很高兴吗,”关竞喝了口粥,忽然又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我为什么要生气?”付三生终于抬起头朝他看了过来,“我就是酒劲儿还没过去,头疼。”
“严重吗?我给你买点药去吧,”关竞说着就要站起来,“我知道什么药比较……”
“不用,你快坐下,”付三生皱着眉,“我下午再睡一觉就好了。”
“没事,我一会就回来了,”关竞还不肯放弃,“你等我。”
话音一落他就大步往门口走去,付三生无法,只好起身追过去拉住了他的胳膊,把人拽回餐桌,“我说不用就不用!”
人一着急语气就显得冲,关竞被他按在椅子上,仰头看向他的目光不禁有些委屈,“三哥,你……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付三生被他弄的心里一软,放缓了声音道,“昨天就麻烦你一晚上了,现在还让你替我买药的话我过意不去。我不是跟你发脾气。”
关竞的表情立刻缓和了些,“真的?”
“真的,”付三生耐心重复了一遍,“快吃饭吧,都凉了。”
关竞这才继续喝粥。
可没喝几口他又停了下来,盯着付三生说,“我今天休息……你待会还去店里吗?”
“不去了,我也休息,”付三生看他还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又补充道,“你老实吃饭,吃完了来帮我写作业。”
第8章 第八片阿莫西林
一个高中毕业十多年的三十岁甜品店老板,居然还要写作业。
世道已经艰难成这样了吗?
关竞把第二只鸡蛋三两口吞下肚,又呼噜噜喝光了碗里的粥,这才忍不住问,“三哥你要写什么作业?为什么要写作业?你要我帮什么忙?”
恰好付三生的小米粥也见了底,他把两人的碗碟摞在一起送进厨房,这才对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的关竞说,“你跟我来。”
他们进了付三生的卧室,关竞在床边坐下,看着付三生从床底拖出一个折叠小板凳,又从柜子最底层搬出一个箱子,里面是画架画板,厚厚的一本素描纸,还有大把的铅笔橡皮。
“我报了素描班,每周都得交一次作业,”付三生支起画板,将几支没用过的铅笔连带一把削笔刀递给关竞,“把这几根铅笔削了。”
“……”关竞愣愣的看着手里的东西,“我就帮忙干这个啊?”
“嗯,”付三生把素描纸在画板上放好,自己在小板凳上坐下,“铅芯不用削的特别尖,别太短了就行。”
“放心,”关竞一拍胸脯,“我肯定够长,”
付三生动作一顿,抬起头表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关竞把刀片往前推了推,疑惑道,“……我又说错话了?”
付三生重新低下头,笔尖在画纸上轻快地滑出了第一根线条,“没有,没事。”
两人一时都安静下来,房间里只剩下铅笔划在纸面上,小刀削下木屑,和木屑铅粉落进垃圾桶的轻响。
几分钟后付三生已经勾出了大致轮廓,他停下笔看向关竞,对方微微弓着背,正在认认真真地削第三支铅笔。
关竞其实挺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