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这么做,你会与我成亲吗?”关竞道,“也许终有一天你会答应,但我还要等多久呢?一年?两年?十年?”
“三哥,我并不是……不会失望的。”
“我知道,世家子弟中从未有人娶过男子为妻,世人也大多视断袖为耻,但那又如何?即使我是个断袖,我也依然是新科探花郎,论文论武,我关竞自认不输他们任何人,与我妻子是男是女姓甚名谁有何干系?大俞律法尚不曾禁止男子与男子成婚,他们又凭什么说三道四?我又凭什么要在乎旁人说三道四?”
“退一步讲,只要能与我心爱之人终成眷属,被他们背地里议论几句又何妨?他们见三哥与我好了,免不了要嫉妒,发泄一番也无不可。”
“至于子嗣……三哥,当年我爹娘都以为我会早早夭折,万幸你来了,我才不再日日卧病在床,安安稳稳地活到了现在。于我爹娘来说,只要我能身体康健,平安喜乐,那便足够了。”
“何况,我虽没有亲兄弟,堂兄堂弟却不知凡几。若真想要子嗣,寻个合适的孩子过继来便是。”
“我外祖是一方大儒,在学子之中颇有声望,我父亲官居尚书之位,与朝中诸多官员交好,我姐姐又嫁给了手握兵权的镇北将军……我若是再娶一个权势之家的高门贵女,那才是真的断了仕途。”
“当今圣上不喜分桃断袖之事是真,可我断袖一事,他乐见其成。”
“三哥,我不怕遭人耻笑,也未必没有子嗣,更不会因你葬送仕途。”
“哪里还需要害怕呢?”
“我们两情相悦,想要拜堂成亲,名正言顺地厮守终生,仅此而已。”
“所以……这次别再甩开我的手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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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
与关竞成亲的这一日,付三生毕生难忘。
他第一次穿大红衣裳,第一次光明正大戴上关竞送他的头冠,第一次无论怎样咬紧牙关,都抑制不住地泣不成声。
他有千千万万句话想要同关竞说,他想要告诉关竞过往数年里他千千万万次的挣扎和不舍,但他愈是想要开口,喉咙里便愈是堵的严实,让他即使用尽了全身力气,也只能说出这短短一字。
他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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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
京城里的人都知道,礼部尚书关鸿奕之子,明德二十二年的探花郎,如今的大理寺卿关竞,娶了个男子为妻。
断案时不苟言笑乃至凶神恶煞的小关大人,却会在下了朝之后,去夫人新开的百味阁分号里帮忙。
虽说……总是会被嫌弃。
“三哥,这间铺子里怎么有好些点心我不曾吃过?”
“分明都是你尝过以后我才拿到铺子里卖的,少在这里胡说。”
“是吗?那大约是我记错了,嘿嘿。”
“睿儿最近总念叨着要跟你学拳脚,我看他年纪倒也不算小了,明日|你休沐,不如就带他去练武场瞧瞧。”
“好啊,于锋家那个小崽子也要开始学了,他俩正好做个伴。”
“睿儿要年长些,也生的高大,平日里你多嘱咐他几句,省得他欺负了旁人家的小少爷。”
“就像我当年揍于锋他们一样吗?哈哈哈哈……”
……
草长莺飞,春意盎然,黄昏时愈发温柔的天光,拉长了有情人彼此相融的影子。
如此看来,确是人间好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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