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2)

“秦九,你是当我傻,还是当我瞎?!”林锦一巴掌拍开秦朔擒着他下巴的手,冷笑一声后道,“这位是你家八姐吧。”

“!你怎么知道?你见过我!”秦清和大惊。

秦朔捂脸,这是不打自招了啊。

“嘿嘿。”林锦得意笑道,“我这双眼睛阅女无数,是男是女一眼就知!”林锦家中姐妹众多,身边还有一群伺候的小丫鬟,那是胭脂堆里长大的。秦清和哪怕没有修眉、亦没有耳痕,可还是被林锦一眼认出了。

“好好说话,油里油气的。”秦朔嫌弃地捅捅这位不靠谱的同窗。

“你怎么认出来的?老实说!”秦清和有些不服气,她自认自己的男扮女装还是很到位的,怎么就被个纨绔子弟给认出来了。

“就是一种感觉吧。”林锦摸摸耳朵,说道,“女孩子的脸颊、耳朵边上会有些细绒绒,就像是嫩柳叶上的毛绒一般,男孩子就粗糙多了。”

“你这什么眼力啊!”秦朔心道,林锦这眼睛是八倍镜吗?隔着那么远都能看到她姐耳朵边?

“嘿嘿。”林锦猥琐一笑,“其实还有些别的破绽的。”

至于还有什么破绽,林锦却是闭口不言了,他怕说出来会被秦家姐姐锤成肉饼——其实男子和女子的体型有很大差别,哪怕是少年人,男孩儿的臀是窄窄的,而女孩子的臀是圆宽的。

想到这儿,林锦的脸蛋嗖得一红,连连摇头,似是要把脑中的废料给甩干了。

“秦家姐姐,今日我请客,有喜欢的您尽管点。”林锦突然殷勤起来。

“你个小色批!”秦清和眼神一凛,手中一握,“咔嚓”一声,手中的茶碗便化成了粉剂。

林锦一抖,浑身汗毛倒立,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化为粉剂的茶碗,只觉浑身骨头都疼,似乎被捏碎的不是茶碗,而是他的头盖骨。

“姐姐威武!姐姐威武!”林锦立刻认怂。

“叫哥。”秦清和下巴一扬,眼神睥睨。

“八哥威武雄壮!八哥武艺高强!八哥最厉害!”林锦彩虹屁一串串。

秦朔看着二人的互动,心里觉得有趣好玩,心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正说着话,菜品终于上桌了,价值半贯钱的蟹酿橙果然不同凡响,摆盘赏心悦目,味道更是一绝,橙粒混着蟹黄宛若锦绣流沙,橙肉甘香微酸带出蟹子的鲜,绝了。

“好吃!”林锦吧砸一下嘴巴,只觉嘴里滋味儿美得很,可是因为文采有限无法表达不出,最后只道,“要是配些小酒就更妙了。”

秦朔等人文采有限,描述不出那蟹酿橙的绝妙美味,不代表旁人不成。几人正吃得香甜,就听到雕花屏风外传来一道诗词,“香橙螃蟹月,新酒菊花天。”

“嗤,也不怎么样么!”林锦嗤笑一声。

“你行你来。”秦清和瞥了眼林锦,又问秦朔外头是什么情况。

“大约是些进京赶考的学子吧。”秦朔道,“南方学风盛,学子多,这江南岸又是南方来的,在学子里很受追捧,经常在此处聚会,吟诗作对、切磋文章。”

“离春闱还早呢,怎么这样早就来京了?”秦清和不解。这秋闱刚刚过去没多久,春闱要到明年开春,这些学子们怎么这样早就来京了。

“八哥,你这就不知道了吧。”林锦喊八哥喊得异常利索,活似他才是秦清和的亲弟弟一般,他为秦清和解释,“他们这是来扬名了。”

如今的科举考试试卷并不糊名,考官们是可以看到试卷上的考生名字的,对于那些早有名气的才子,在改卷判分的时候难免会有偏向。再者,要是那些有名气的才子要是在考试中排名不佳,考官甚至会被怀疑是不是徇私了。

因此,如今虽然离春闱尚早,各地学子们却早已涌进了上京城,每日吟诗作对,宣讲自己的政治主张,就是为了搏个名声,为春闱考试造势。

就在这时又一诗句传来“炉红酒绿足闲暇,橙黄蟹紫穷芳鲜”,此句一处立马获得满堂彩。

“嗤,什么足闲暇,真要图个安闲日子就不该来考试做官,真是当了那什么还要立牌坊!”林锦愤愤不平,眉头拧成了个面疙瘩,显见是对那些举人学子们意见很大。

林家也是武侯之家,林家家主威武候掌京畿铁卫营护卫国都,如今的林贵妃是威武候的嫡亲妹妹,也就是林锦的姑姑。林贵妃膝下有一儿一女,儿子便是如今的大皇子,女儿尚且年幼,但是听说明德帝对小公主宠爱非常。

因此,林家虽然也是武侯之家,但是和秦家却又不同,林家和皇家结为姻亲,他们算是皇帝的人了。朝中对林家的挤兑、倾轧并不似对秦家那般严苛,可是尽管如此,林锦还是非常讨厌文官集团,只因为文人那张嘴就是杀人不见血的刀子。

就在这时,大堂里的吟诗作对暂告一段落,那些举人学子们抿上一口小酒,便摇头晃脑的开始论道问策起来。

只听一人朗声道,“今天下安平,唯有一患,逞武行凶,自持功高,专.制朝权,蔑视皇威,心如虺蜴,性似豺狼,其必为人神所同嫉,天地所不容。我等为王道兴隆,当尽诛妖邪,令光明显荣!”

此言一出,掌声如雷,满堂喝彩,唯有屏风后的秦朔三人面如黑漆。

作者有话说:

“炉红酒绿足闲暇,橙黄蟹紫穷芳鲜”出自陆游的《醉眠曲》

第4章

“逞武行凶,自持功高”、“心如虺蜴,性似豺狼”、“尽诛妖邪,光明显荣”,一句句的话宛若一把把尖刀刺进了秦清和和林锦的心窝子,二人双目赤红几欲喷火,就连自持冷静成熟的秦朔也咬紧后牙槽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人口中该下地狱千刀万剐的毒虫、豺狼可是他们的身生父亲、祖父啊!

“可恶!”林锦“啪”一声掷下手里的茶盏霍然起身,咬牙怒道,“这些满嘴喷粪的臭狗屎!小爷打得他们找不着祖宗!”说着就要冲出屏风,撸起袖子干架去。

秦朔见情况不对,连忙拦腰抱住林锦,阻止道,“他们又没指名道姓,你如今冲出去打砸一通反而做实了咱们恶霸毒蛇的名头。”

“再说了,他们顶多敢骂骂我秦家,万万不敢指诋威武候府的,你何必去趟这趟浑水!”

“秦九!”林锦扭身挣脱秦朔的桎梏,转身面向秦朔,眼中血丝浮动,“秦九你不知道......”说到这儿,林锦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世人皆道我林家是祖传的一脉单传,我这一代就我一个男丁,我父亲也无嫡亲弟兄,我阿爷也是伶仃一人......”

“他们不知道,那是因为我家的男丁全都死绝了啊!”林锦嘶吼着,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我们林家随先帝起兵,整个林家村,三百二十口人成人男丁,最后活下来的就我爷和我爹!”

“十五年过去了,应城林家村还是远近闻名的寡妇村!”

“这些书生们今日能够坐在这儿吃酒喝茶,吟诗作对,那是踏着我们林家儿郎的血和命得来的好日子!尽诛妖邪!他们要脸吗!他们有廉耻心吗!他们是人吗?!”

捧起碗喊爹,丢下碗骂娘,说得便是这些指着武人鼻子骂街的文人了。战事平定不过十余年,这些人已经忘记了战士们流过的血、卖过的命。

“混蛋!”一声娇呵,秦朔眼前一花,他只顾了拉着林锦防止他冲动,一时没注意,秦清和已经窜了出去,一脚踹飞雕花屏风,一手抄起一个木头圆凳,冲着大堂中集聚的书生们便投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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