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折瑾微微点头,心里却想,冯昔这等小人,明明是刀子嘴斧子心。
果不其然,冯昔下嘴唇夸张地突起,摇头摆手道:“非也非也!潘师兄,你可别再为叶师弟找补了。他呀,就是年轻,心高气傲的,昨个儿我说了他几句,就对我这个师兄摆脸色了。”
“是吗?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呀?”潘桐对冯昔的话将信将疑,转头看向印象中一向温和懂礼的小师弟,眉头皱起。
这一看不要紧,只见小师弟眼尾无辜垂下,神情受伤道:“昨日是我不对,但冯师兄也忒戳人心窝了,明明知道我因没有得到教主的赠礼而难过,还说那样的话,我……”
潘桐:“!”
“啊呀,原来是这样!冯师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叶师弟受了委屈,你做师兄的,该多鼓励他呀。”潘桐当即有了立场,对着冯昔指责道。
“嗯,没事的,我知道冯师兄不是有意的。”叶折瑾大度原谅,却在潘桐看不见的角度向对面投了一个挑衅的眼神,差点没把冯昔鼻子气歪。
“哈哈,误会解开就好。都是师兄弟,哪来的仇呢。”潘桐尬笑两声,忙站出来打圆场:“都别在门口站着了,阿瑾要不要请我们进去坐坐?”
“是我疏忽,招待不周,两位师兄快请进。”叶折瑾侧身让开邀请道。
潘桐拉着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冯昔进了屋,致力于让两位师弟解开旧怨、手足相待。
三人围坐在桌边,叶折瑾为他们斟了茶。潘桐正努力思索可聊的话题,忽瞥见窗外竹衣架上晾着的白色亵衣,手肘戳戳身边的小师弟,开玩笑道:“阿瑾昨夜这是做了美梦?”
叶折瑾唰地脸红了:“嗯。”
在场另两个都是过来人,年纪又比叶折瑾大上许多,共同话题这不就来了?潘桐好奇追问:“小师弟可是心有所属?倾心哪位师姐师妹呀?”
“我……”叶折瑾差点脱口而出不是师姐妹,可一抬头看到对面端着茶杯满脸不屑的冯昔,话又咽回去了,只吞吞吐吐道:“潘师兄,还是别问了,八字还没一撇呢。”
“哈哈,怎会。”潘桐拍拍他的肩膀,笑眯眯说道:“我们阿瑾英俊帅气,年纪轻轻却修为不俗,昆仑圣山比试之后名声大噪,就昨天,好多师姐师妹都向我来打听你呢。”
其实还有不少师兄师弟,但潘桐怕吓着孩子,没敢说。
叶折瑾惶恐:“承蒙错爱。”
可这番谦逊态度落在冯昔眼里就是假惺惺。
本来,同为男人他没觉得夜里跑马这事有多丢脸,旁边还有潘桐看着,他摆上一张臭脸懒得多说话。可潘桐问叶折瑾心属谁时,叶折瑾看他一眼欲言又止是为哪样?
难道叶折瑾喜欢的人还和他有关?
冯昔还不至于自恋眼瞎到认为叶折瑾喜欢自己,而为数不多与他俩交往还算密切的异性只有他暗恋的赵依依。
想通后,冯昔顿时如临大敌。
好小子,表面装出来一副知礼懂进退的样子,没想到背地已存了这般龌龊心思!
事实上,冯昔知道赵依依对叶折瑾有好感,现在叶折瑾已暴露,再加上潘桐说叶折瑾异性缘好,因为昆仑圣山比试说错话至今被师姐师妹排斥的冯昔瞬间怒从心中来,比腌缸里的泡椒鸡还酸。
他习惯性地就要一顿嘲讽,但刚张开嘴还没发出声,脑子一转,忽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
“冯师兄,你怎么了?”发觉对面异样的叶折瑾谨慎防备道。
冯昔呵笑两声,扯谎骗过去:“无事,刚想打个哈欠,打到一半又不想打了。”
潘桐瞅准时机,赶紧促和:“对嘛,冯师弟,你看叶师弟多关心你啊,师兄弟就是要相扶相助嘛。”
“嗯,潘师兄说得对,之前是我小人之心了。”冯昔一反常态自视错处,弄得叶折瑾忍不住侧目心疑。
可他观察许久,直至潘桐把茶杯一推要告辞时,也没看到冯昔的下一步动作。
“那阿瑾你好生歇着,有事直接来找我们。”潘桐说完,拉着冯昔离开。
“嗯,两位师兄慢走。”叶折瑾送他们到门口,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自然没发现冯昔在背对他后,眼底阴光毕露,嘴角扬起一个阴谋得逞的弧度。
冯昔自认他的计谋堪称完美。就在刚刚,他起身向门外走时,故意贴着杂物橱柜的一侧走得慢些,然后趁潘桐和叶折瑾说话时,迅速把藏在袖子里的瓷瓶顺着衣服无声溜到地上,滚近隐蔽的柜子底下。
这只瓷瓶里装的正是雪月宗独门炼制的催情药物,前不久他舍了大半年积蓄才淘到的,本打算先收起来以备日后不时之需,但现在他发掘这凭药还有另一个绝佳用处。
栽赃嫁祸。
等再过几个时辰,他便会以重要配饰丢了为由,把这事闹大,然后要求进叶折瑾的屋子里寻找。到时众目睽睽之下,他从叶折瑾屋里搜到这样一瓶药散,再说出叶折瑾对本门女修有不轨之心,白日里晾晒的亵衣就是最好的证据,还有正直仁义的师兄潘桐作证,看他叶折瑾还怎么狡辩!
英俊帅气?修为不俗?呵,人品道德败坏,君子不齿,还有谁来捧他的臭脚?
冯昔只要一想到讨人厌的叶折瑾马上就会沦为见不得光的过街老鼠,心情立马分外舒畅,连带之前有点意见的潘桐都顺眼起来。
这真性情的老好人,最是没有主见,用来做杀人的软刀子,正好。
冯昔把后续都预想好了,就等着好戏开幕。
但他千算万算,偏偏算漏一环,低估了叶折瑾对他的厌恶程度。
就在他一走,叶折瑾立马关起门来,拿起洒扫工具,亲手把屋内大大小小角落全都清扫一遍。
真晦气,要不是看在潘师兄的面子,他都想把冯昔轰出他住所的方圆五里之外。
叶折瑾也不嫌麻烦,特地擦洗好几遍冯昔坐过的椅子、用过的杯子,虽然他很想换掉冯昔沾过的东西,但他没钱,有也不多,不能浪费在这上面。
叶折瑾想,看来吃软饭的事有必要马上提上日程。
还有这橱柜,他记得冯昔走的时候在这蹭了好几下,可得好好擦擦。
然而,就在他从上擦到下,弯腰扫柜底时,发现一只眼生的瓷瓶。
这是什么?叶折瑾擦干净瓷瓶,捧着看了半天,都没想起自己什么时候有过这东西。
难道是冯昔掉落的?他拔了瓶塞,对着黑咕隆咚的瓶口看了看,低头一闻。
“!”叶折瑾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