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戳痛他卑弱的自尊心,冯昔刚要断言拒绝,但话到嘴边,忽又改了主意。
“布置防御法阵是吧?余小姐想得可太周到了!我们只想着去到女鬼老巢,却忽视了其中凶险。您这一说提醒我了,赶明儿我就在城主府里外布置法阵,您不必担心!”
冯昔满脸笑应下来,心里却在想,这可真是个大好机会!他可以借布置防御法阵之由,实则设下吸引恶鬼、增强恶鬼法力的邪阵,刚巧他前不久在一本古籍中看到过相关记述,此等邪阵与常见的防御法阵外表和气息极为类似,他相信凭同门不超过金丹期的修为绝对发现不了。
余芊芊哪知自己成了工具人,还以为美人计使用成功,嫣然笑道:“那就麻烦冯仙君了。小女子还要回去准备婚典,暂且告辞。”
冯昔急着赶紧复习邪阵,也不在乎她用完就扔的敷衍态度,痛快道:“好,余小姐慢走。”
他一句都没挽留,余芊芊倒不自在了。等她从冯昔房里走出来时,还没来得及转身,身后房门便“啪”地合死。
余芊芊:“……”
这些男修一个两个都怎么回事?她长那么美,怎么都不知多欣赏两眼?
余芊芊郁结,都要对自身美貌产生怀疑。
送走余芊芊后,冯昔凭记忆快速默写下来邪阵阵法,又检查几遍确保没有疏漏后,洋洋得意出门去进行现场勘察。
还没出院子,他遇见潘桐,后者同他打招呼:“冯师弟是要去哪?”
冯昔没打算瞒,大大方方搬出余芊芊做借口:“受余小姐所托,我在城主府内外布置些防御女鬼的法阵,尽量将伤害降到最低。”
潘桐若有所思点点头,而后不吝赞赏道:“好呀,的确有必要!冯师弟,多劳你费心了!”
冯昔笑道:“没关系。我也知道我平时说话嘴上没个把门儿,但叶师弟毕竟是我们年纪最小的师弟,做师兄的还是要多关心他。”
“甚好,甚好!”潘桐最是欣慰同门手足能够互助互爱,把冯昔又夸了一顿后,转身直奔叶折瑾的房间。
一进门,他就高声道:“阿瑾,你猜你冯师兄干什么了?”
叶折瑾被他的大嗓门一惊,面露呆疑,心想能干什么?冯昔要害他?
可潘桐这副高兴的样子也不像呀。
接着他就听潘桐说:“你冯师兄可关心你了,主动去城主府周围布置防御女鬼的阵法呢。”
哦,叶折瑾了然,冯昔是要害他没错。
他面上客气道:“是吗?那过会儿我定要好好感谢冯师兄。”
信送到了,潘桐任务完成了,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是呀,你冯师兄以前做的是有不对,但心还是善的。以后你和他多相处,多了解,师兄弟哪有过不去的坎儿呢!”
“师兄说的是。”叶折瑾装出虚心受教的模样,潘桐看了很满意,没多停留,叮嘱几句便走了。
而叶折瑾闲得无聊,瞅着窗外掐好时间,估摸冯昔的阵法完成的差不多时,晃晃悠悠出了门,准确寻到正在府中花园给阵法收尾的冯昔。
“冯师兄。”叶折瑾老远唤道,然后就瞧见冯昔转头发现是他时,手忙脚乱慌里慌张,手上握剑急速抖动两下,似在掩饰什么。
等叶折瑾走近后,冯昔才恢复正常,同他道:“是叶师弟呀,有何要事?”
叶折瑾扫视地面阵法痕迹,挑眉道:“不算要事。只是我听潘师兄说,冯师兄特地为了我画制防御阵法,太不可思议了,这不,我专程来向冯师兄道谢。”
“哈哈,叶师弟客气了,这是师兄应该做的。”冯昔干笑道,听他阴阳怪气,气得额角直跳。
不可思议?直说怀疑他做手脚不干净呗。可猜出来又怎样?冯昔挺了挺胸膛,从外表没有露怯,他敢肯定就凭叶折瑾十几年的修为年限,不可能看出来这是个邪阵。
事实上,叶折瑾只粗粗扫略一圈,就发现此阵的怪异之处。
虽说看上去很像平常的防御阵法,但有几个容易忽视的细节处,画法并不同。他没有立即质问冯昔,而是打算等稍晚时分将阵法实地巡视一遍,把古怪的地方用霜蚕纸拓印一份,留作证据。
其实用留影石更好。但这东西在澄岚教似乎是个禁品,从小他就被长辈三番五次耳提面命不准用留影石,至于原因,问了也不清楚。
好在霜蚕纸的拓印也很清晰,就是有点贵。但叶折瑾想好了,回去后他就把这份证据交给季雪满,哭诉自己有多难、有多惨,然后再多要些补偿,物质的、精神的、肉体的……他都要!
“那冯师兄你慢慢忙,我就不打扰你了。”叶折瑾轻飘飘扔下这句话,悠闲离开。
冯昔气得鼻子都要歪掉。
叶折瑾这话听起来就跟发号施令似的,哪有个师弟的样子?
冯昔画阵的手又抖了起来,注入比先前更多的灵力。
他非要叶折瑾好看!
*
一转眼,三日后,余家小姐大婚。
城主府内外张灯结彩,红彤彤一片,本该是喜气洋洋的场面,可原安城已压抑低沉许久,到处都是灰扑扑的,这样一座府邸置于城内,倒显得些许突兀。
澄岚教众人为演得逼真,在前一天晚上,以叶折瑾为首的部分人便出来在客栈内居住,其余人守在城主府内。余芊芊真正的成亲对象也在这间客栈,不过这位新郎似乎比余芊芊还要对婚事还不上心,只在最初和他们打过一个照面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便关门锁屋不出来,看起来惜命得很。
叶折瑾听赵依依说,这俩人是盲婚哑嫁、各取所需,一点感情都没有。
这就好办了,此地没人熟悉新郎,他可以自由发挥。
太阳偏西,该是迎亲的时候了,叶折瑾最后一遍整理大红喜服,赵依依在一旁啧啧赞叹道:“小师弟穿这身可真俊!以后呀,不知道哪个小姑娘能有这份幸运呢。”
叶折瑾对着长镜左看右看,镜里的少年身形挺拔,一身红衣鲜艳张扬、意气风发,端的是一副英俊帅气模样,与他往日着新绿衣衫表现的温润纯净全然不同。
可脑海深处却有个模糊的画面,好像在很久以前,他便是喜穿红衣,而常穿绿衫的,是另一个人……
叶折瑾忽然想到季雪满的那张脸。
他怔愣片刻,把自己也吓了一跳。教主吗?只见过他穿红衣,虽然他们也只见过两回。
叶折瑾不自觉联想穿红衣的季雪满此时若站到他身边,他们是否就像一堆即将成婚结契的恩爱道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