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去的招摇又站在门口偷听, 被明祎的下属拽走了。
帐内的顾锦瑟哭得梨花带雨, 明祎登时就傻眼了, “不是你的主意啊。”她以为顾锦瑟铁石心肠呢。
未曾想是春休的手笔。
明祎无奈, 抬手摸着顾锦瑟鸦羽般的黑发,搂着她安慰道:“春休行事偏激,你就当买个教训,搁在寻常人身上也不会让你进宫去求贵太妃的。春休深知贵太妃的心思,顾念儿子,唯有拿自己的命抵了擒拿杜衍的过失,我才会饶平东王一命。”
平东王知晓母亲为自己死了,也会放了杜衍。
顾锦瑟哭得眼睛疼,泪眼朦胧下终于咬牙怒骂春休没良心。
谁知明祎说道:“春休本就没心。”
顾锦瑟觉得自己一片真心被狗咬了,忍不住又哭了几声,明祎一再哄着。
从白天哄到日落,又从黑夜哄到天亮,不过地点换在了床上。
清晨起来,两人神清气爽,招摇匆匆而来,道:“明相,平东王要见您,愿意放回杜大人。”
顾锦瑟冷不防地惊讶一声,春休的办法过于狠毒,却也有了实效,试问世间哪个儿子能够承受自己的母亲替自己恕罪自尽。
顾锦瑟突然就能理解了,只自己心里无法忍受,春休太狠了。
闻言,她又哭了一通,明祎扶额,想起当年也有几个女孩初次见识春休的手段也哭了几日,罢了,她不哄了。
哄人腰疼腿疼,外加口干舌燥。
奇怪的是顾锦瑟自己停了下来,再度看向明祎的时候,目光和煦,如淡金色的朝阳,徐徐升起。
她问明祎:“我犯了这么大的错,你怎么不骂我?”
明祎的眼睛黯淡,道:“本不是你的错,怎么可以怪你呢。我一再嘱咐杜衍行事谨慎,还是着了她的道。”
“你若来了,必然无事。”顾锦瑟揉了揉自己酸疼的眼睛。
明祎望着她,微笑道:“我来了,指不定也会身陷囹圄,阿瑟,没有圣人。”
圣人无过,而人必然有过!
她伸手摸摸女孩的柔软的乌发,没有安慰她,而是认真说道:“阿瑟,你救了我。”
顾锦瑟没有被安慰,反而愈发难过,撇了撇嘴;明祎俯身亲上她的唇角,将所有话都融进了简单又缠绵的亲吻中。
吻过,两人都安分下来,明祎去商议要事,顾锦瑟去营地里溜达。
午后,明祎领着一行人出营地,凌三儿与吞吞留下,三人大眼瞪小眼。
天色入夜,明祎终于也回来了,众人围着,顾锦瑟挤不进去,只好在一旁干看着。
倒是跟着去的将士说着话,“平东王愿意撤兵了,听说绑了王妃要一起跳城楼呢。”
顾锦瑟问了一句:“跳了吗?不跳多可惜。”
对方一愣,本想大骂,却见女孩大眼睛扑闪扑闪两下,格外灵动,他这才多说了一句:“没呢,没跳下去,平东王妃后来要自己跳,明相拉着王爷,由着王妃去跳。不知为何,王妃反骂明相无情无义。”
天气炎热,顾锦瑟愈发烦躁,不耐烦地打断小哥儿的话,“王妃最后跳了没有。”
“跳了一半,人是下去了,被一女将军拉了回来,但女将军刺瞎她一双眼睛。”小哥哀叹一声,“那么标志的人儿,真是可惜了。”
顾锦瑟更是不懂,招摇惯来好脾气,没来由刺瞎王妃一双眼睛做甚,她不解,水汪汪的大眼睛朝小哥看去,小哥儿浑身一激灵,说道:“我也不晓得,姑娘您是哪里的人呀,怎么来了我们军营。”
“我是你明相的、妹妹。”顾锦瑟临时改口,差点就露馅了。
小哥立即就信了,一股脑将知道的都说了,就是没说招摇为何刺瞎平东王妃的眼睛。
顾锦瑟听了个寂寞,转身就走了,自己去问招摇。
在营地里走了半夜也没找到招摇,反被当作细作被扭送到明祎面前。
好家伙,丢人丢到家了。
明祎坐在圈椅上,神色不好,唇角发白,瞧见顾锦瑟被推进来后反而笑了,吩咐下属出去,自己招手示意她过来,“小顾掌柜犯错啦。”
顾锦瑟被推得一个踉跄,也不与人计较,毕竟是自己瞎走动才惹了麻烦,外面的人也是公事公办,没有丝毫个人恩怨在。
她主动蹭过去,挤着明祎坐下,“事情如何了?”
“平东王答应退兵,王妃瞎了。”明祎揉着酸疼的眉眼,鼻息间多了一抹香味,闻着很舒心,她侧身与顾锦瑟贴得更近了几分。
灯火溶溶,两人贴在了一起。顾锦瑟望着桌上的文书,憋了半晌才说道:“我有个问题。”
“什么事?”明祎故作不解。
顾锦瑟郁闷道:“招摇是怎么了,怎么刺瞎王妃的双眼?”
“战场上刀剑无眼,许是不小心的,招摇的性子,你也知晓,她也道歉了。”明祎声音很轻,似是很累了。
顾锦瑟歪着脑袋看她,“明相,你很累吗?”
“很累、很累。”明祎靠着她,整个身子贴了上去,身心疲惫,少有几分脆弱。
顾锦瑟伸手去圈住她的腰肢,动了动身子让她靠得更舒服些,攥着她的手臂说道:“那就歇会,我去见见杜衍。”
她的错很大,该去道歉才是。
明祎却没有动,而是抱着她,哀叹一声:“你为何总要惦记旁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