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父被噎了一下,但还是硬声道:“我让人给他转到了中心医院,我不管你之前做过什么,今天你必须过去看看他。”
说到这里,景父缓和了语气道:“我知道你弟弟之前很淘气,但他现在也受到教训了,又被伤了脑子现在不认人,你就别跟他计较了。”
“……”
景嵘挂了电话。
他这个“弟弟”每天都在法律边缘试探,甚至经常越界的种种恶行,居然在他父亲眼中只是个“淘气”?
对于这种选择性闭目塞听的熊家长,景嵘无话可说。
那边的人似乎被他突然挂断电话的举动给气到了,电话没再打过来。
景嵘一看时间差不多,就准备下班了。
人他肯定是要去看看的,不为别的,就为那个“伤了脑子不认人”。
他倒要看看他的好“弟弟”这次又要作什么妖?
……
上京市中心医院,vip高级病房。
房间宽敞明亮,床头柜上摆放着一个漂亮的花瓶,盛着几朵娇艳欲滴的百合花。病床旁边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简易书架,书架上横放了一本《近代史》,明显有被翻动的痕迹。
大屏幕液晶电视里正播放着经典抗战剧。
“杀啊!!!”
“突突突突突——”
……
“……我不能这样窝窝囊囊的死了,要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继续进攻!”
病房里回荡着战士们的吼声,配合着悲怆的背景音乐,把剧情渲染的更加热血沸腾。
景澄握紧拳头,瞪大双眼,看得眨都不眨。
景嵘打开病房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少年的头上缠了厚厚的纱布,半段不长的黑发垂落,白皙修长的脖颈半遮半掩,他的面庞白皙如玉,肌肤近乎透明,眼睛很大,瞳仁清亮,薄唇紧抿,有几分不服输的意味。
他的上身穿着纯白色的病号服,宽大的病号服更衬得他的脸精致小巧,下半身埋在被子里,整个人都显得可怜巴巴的。
景嵘愣了一下,他似乎还是第一次正视他的这个“弟弟”,出乎意料的被惊艳一把。
不过很快景嵘就反应过来,皱了皱眉。
金玉在外,败絮其内。
因为修道的缘故,景澄向来耳聪目明,即便房间里的电视机里的声音震耳欲聋,他还是能听见那几不可查的开门声。
景澄抬头看向来人,也愣了一下。
他愣不是因为这个人长得和他有几分相似,而是出于某种异常的熟悉感。
景澄翻遍脑海,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他想了想,觉得这应该是原来的“景澄”的家人。
从绥县医院转到上京医院这几天,景澄已经明白了一件事,他似乎来到了一个了不得的时代,而且他现在因为某种原因,正占用着“别人”的身份。
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景澄不敢深究。
不过他在医院醒来以后就为自己卜了一卦,是“生局”,也是……他的一线机缘。
原“景澄”因为绑匪撕票而亡,又因他那晚引天雷被劈成焦炭辨别不出原样,所以和他长得相似,身上有身份证的灵素就被误认为是“景澄”,继而被救往医院。
所有的一切就像是被提前排好了剧情,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似乎从他认下“景澄”的身份起,他就是真正的景澄了。
而这个人……景澄疑惑地看着对方。
“听说你成了智障?”来人冷声道。
景澄瞪大双眼。
这谁啊?怎么还带骂人呢?
这让景澄忍不住仔细打量来人。
来人大概二十五六的年纪,一双狭长锐利的丹凤眼,额立如壁,光泽如镜,山根高耸,印堂饱满,长眉入鬓,面相极好也极贵。这种人能继承祖业并发扬光大,是个能在事业上呼风唤雨的人物。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眉上日月角塌陷,说明父母缘浅。
如果他没有猜错,这个人应该就是他的“大哥”。
景澄在打量景嵘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他。
离得近了,更能发现景澄的相貌出奇的好。更可笑的是,他的双眼很清澈,看起来很干净。
对于他这个“弟弟”,景嵘与之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上一次还是因为这小子跟着一帮纨绔在酒吧里聚众吸“粉”,被人举报,他被景父要求去给对方擦屁股收拾烂摊子。
那时候“景澄”染着五颜六色的杀马特头发,瘦骨如柴,脸色蜡黄,双眼浑浊,口吐脏话,整个人阴沉且颓废,浑然不似一个正处于青春期的少年。跟眼前这个气质出尘,眼神单纯的男生完全不像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