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大家不由联想到上次言脩出事后,他的那些神通广大的粉丝不仅在网上怒骂节目组,还查到节目组的下榻地址,联名上书恐吓节目组的场景。
众人脸上纷纷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
赵义摇摇头:“就是可惜这次缺了那些大流量,咱们节目的热度肯定不比上一期了。”
一个生死不知,一个重伤昏迷,两家经纪公司的律师函,这种能引起全民公愤的热度谁敢要?要不是秦氏娱乐财大气粗,上头有人,节目还能继续做下去都是个奇迹。
众人心里吐槽,面上却一派关心之色,嘴里安慰他:
“咱们节目以前也不是靠明星火起来的,再说素人也有素人的好,没那么多事儿。”
“嘉宾就是工具人,咱们这次有小景道长,既能保证安全又有看点,不亏不亏。”
“这不是节目还没播么?有了先前的热度,说不定这次也能收视长虹呢。”
话是这么说,可大家心里都清楚,他们这个节目就是‘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涉及到敏感话题的镜头,后期剪辑的时候都得注意分寸。
一行人正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竟是走到了他们早上最先到的那座吊脚楼前,一个熟悉的身影蹲在地上背对着他们忙碌着,似乎刚打完鱼回来,地上零散铺着渔网,旁边有几个水桶,里面有不少鱼在扑腾,时不时溅出水花,把周边的一片土壤都浸湿了。
赵义双眼一亮,冲身后摆了摆手,压低声音说:“咱们先去桑太家里看看,既然客栈的真正老板是他姐姐,那她应该能知道点什么。”
众人不疑有他,跟在他身后来到桑太家门前。
蹲在地上晒渔网的人正是桑太,听见身后的动静,忙站起身来回过头看来,一见是赵导他们,先是惊了一惊,随即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啊!是腻们!”
赵导笑眯眯道:“嘚,是窝们!”
其他人:“……”赵导的恶趣味,故意欺负人家的口音什么的……
桑太并未察觉,以为节目组人只是单纯过来串门,便放下手中的活,把手擦干净,热情地将众人迎进小楼里。
桑太家的条件明显属于滇县的最好的那一挂,吊脚楼比周边的几座要大很多,外观看着比较新,内里布置的也很上档次,里面的大家具材质大多都是红木雕花的,众人在客厅里坐下,内心颇为惊奇。
毕竟他们早上见到的小妇人,也就是伊兰,穿着打扮甚为朴素,不像是能住这种房子的人,而且桑太打扮的也跟普通的农家少年差不了多少——可转念一想,滇县唯一的一家网红客栈的背后老板就是伊兰,人家可能就是财不外露,低调。
桑太的姐姐似乎在楼上休息,此时闻声寻来,看见楼下乌泱泱坐了一群人,眼眸里闪过一丝诧异,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笑容满面地跟众人客套了几句。她是个细心的人,注意到节目组的人额头上都是汗,脸上似有疲惫,忙起身去厨房忙活一阵子,不多时便给众人端来了凉茶。
“没提前通知,冒昧前来打扰,真是不好意思。”
赵导接过凉茶猛灌几口,长舒一口气,笑道,“不知道您有没有看过《不可思议的旅行》这个节目?”
滇县这种交通不便的偏远山区,不怕是封闭或村网通,就怕是愚昧不自知,还热衷跟节目组唱反调。但节目组一路过来,发现滇县既然能成为旅游景点说明这个小县城还是很开放的,当地几乎家家都搞民宿也说明这里人热情好客,大概率能配合节目组。
所以赵义也不想搞私下偷偷调查那些虚的一套,见伊兰点头,便直截了当点名来意。
《不可思议的旅行》前几季都是以“走近科学”的形式播出的,简简单单的真人秀,内容大多是小打小闹,以旅游观光为主,几期下来,受众越来越多,后台也越来越硬,节目组才决定搞点硬核内容。
这次他们就是针对前一阵子网上闹的沸沸扬扬的“天神降怒”过来踩点的,其实就是想查明其背后的真相。
之前警方怀疑是有人故意纵火,来调查过这个案子,折腾了一个多周也没查出什么丁卯来,又去调查了两名死者的社会关系,发现这两个年轻男性除了是同性恋这一点较为惹人非议以外,就不存在什么复杂的恩怨情仇,何况两人的关系早已得到双方家人的认可,这次小情侣出来旅游,纯粹就是遭到无妄之灾。
因为房间里有空红酒瓶,酒杯,烟蒂,计生用品也有拆封的痕迹……最后官方定论就是天干物燥,客栈房间是木质结构属于易燃物,未完全熄灭的烟蒂引发的火灾,而小情侣因为醉酒等原因没能在第一时间逃跑以致惨案发生。
至于整个房间只有大床有被烈火燃烧的痕迹这种不科学的现象,就不是警察可以查明的了。
后来有媒体过来采访,挖出了当地的陈年旧案,最后扯出了“天神降怒”这个大旗,引发了全网关于封建迷信和民族信仰的讨论,网上沸沸扬扬闹了许久也没能盖棺定论,直至某些大流量明星的绯闻热搜出现,这场风波才稍有平息。
节目组却觉得这里面有料可挖,事实肯定不会那么简单,他们要追逐真相!
听说他们还是为了那件事来的,伊兰面上有些迟疑,在赵导他们拿出身份证和节目相关文件,确定节目组后期会给她的脸打马赛克后,她才同意配合采访。
伊兰心里很是紧张,面皮绷得紧紧的,与先前热情的笑脸相迎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所以您对于‘汀溪阁’失火烧死人一案有什么呃——”小助理拿出手机,把他们先前托人搜集的案发现场的照片递给伊兰,迫不及待地问出口,却遭到老大的含怒瞪视。
赵义清了清嗓子,把人揪过来耳语:“我们是来做节目的,又不是狗仔,你那么兴奋做什么。”
助理委屈:“……”他哪里有兴奋,耽误每一分钟都是钱,他明明是在抓紧时间啊。
赵义:“问的都是什么问题,一边去。”
手机屏幕里,一张艳红色的双人大床上,中间平躺着两条人形的焦炭,奇怪的是除了焦炭所在处,床的其他的地方却完好无损,就好像……这两个人是在别的地方被烧成焦炭后又躺在那里一般,画面极其诡异。
陡然看见这般恐怖的相片,伊兰吓了一跳,脸色不太好看,只飞快地瞥了一眼便转过头去不想再看第二眼。
再回头看看把她扔到一旁悄声耳语的两人,伊兰咬咬唇,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回答这个问题。
赵义收回手机,推开助理,脸上堆起笑容,这让他显得有些油滑,不太像个三十出头的青年人,那张还算英俊的脸却奇异的能让这个小妇人放下心防。
赵义缓和着语气说:“我接下来问的问题可能涉及隐私,您不想回答也可以。”
伊兰迟疑地点点头:“你们问吧。”
赵义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是这样,我们来之前有过调查,汀溪阁客栈是您的父亲留给您的遗产,但是您似乎并没有自己当老板的打算,反而把客栈的所有管理权都交给您的丈夫,能问一下原因吗?”
一屋子人惊讶地看着赵义,把自己的产业交给丈夫打理,不是很正常的事,这还需要原因?
小助理撇撇嘴心里有些不服气:说我问题问的烂,你还不是像个狗仔一样八卦人家的家务事?
赵义不认为自己是八卦,当地人几乎家家都开民宿,伊兰家也不例外,何况伊兰家的客栈开了已经不是三五年,而是几十年,几乎成为了家族产业,而吕柯元这个女婿却是个外来户。不怪他阴谋论,自家的东西凭什么给外人手里把着?那伊兰作为外嫁女,也未免太“外向”了些,这得是多牛逼的真爱啊。
赵义虽然是条单身狗,可他在娱乐圈里混了不少年,娱乐圈里真真假假的夫妻也见识过不少,早已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从他先后接触两人来看,这对分居两处的夫妻似乎并没有多少感情。
那伊兰当甩手掌柜的这件事就很值得琢磨了。
赵导问完后,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伊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