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凌轩打断他,“沈妃公子?你替朕封的?”
太医哭天抢地的求饶声逐渐消失在殿外,风华殿内又恢复了平静。
察觉到一只大手细细摩挲着自己的脸蛋,云景赶紧握住沐凌轩的手,“陛下,别为难那老先生了。他一个悬壶济世之人,治病时哪里还有那么多心思。”
沐凌轩凑近云景的脸,微微笑道,“你对男人,还真是信任。”
他又扭头瞥了眼云纱帐外跪着的青沚,“朕之前说过。天冷,你若染了风寒,朕饶不了青沚。”
青沚的脑袋狠狠磕在地上,“陛下救了公子的命,青沚愿意肝脑涂地!”
沐凌轩笑了一声,“方才那老东西的话,你没细听?”
青沚仍发着愣,云景却立刻明白过来。
他一手紧紧搂住沐凌轩的腰,脸埋在他怀里慢声细语,“王太医的意思是,臣的热症不是受了风寒……”
是因为沐凌轩不顾他身上有伤,七日之内宠幸了他三次。
青沚得了台阶下保住小命,不知何时退了出去。殿内静寂地吓人,只有青瓷碗勺碰撞的脆响。
一只有力的手托起了云景的脊背。
滚烫的瓷勺恰到好处地触碰到他苍白的唇,“趁热喝。”
沐凌轩竟然亲自动手给自己喂药?
云景的牙齿猛地一打颤,磕地勺子一声响。
沐凌轩一皱眉,“太苦了?”
他端起碗自己灌了一口,突然托起云景的脸。
贴上他的唇。
苦涩的药汁在二人唇齿之间交缠,云景几乎喘不过气来,只觉自己要被对方掐碎在掌中。
朦朦胧胧间,他薄唇微启,喃喃自语。
沐凌轩低头,听清了他喉中发出的咕咕声,突然握住他的下巴,眼神异常冰冷,
“湛哥?湛哥是谁?”
云景正烧得迷糊,却在这一刻又想到了金湛。
他十四岁被舅父舅母送到公司做练习生。他们拿了公司一大笔钱,再也没来看过他。
他被卖了。
金湛看上他时,已是影帝级别的圈内大佬。他施舍几分温存,几句嘘寒问暖,让助理下节目录歌结束后接他一同吃饭,点一份并不奢侈的外卖奶茶。就算明白对方的真心不值一提,云景还是万分感动,想要抓住生命的光一般。
他对沐凌轩并没那么反感,那张和金湛几乎一模一样的俊脸,少说也起了八分作用,就是年轻了些。
察觉到对方又撬开自己的嘴巴想要喂药,云景突然一把打开沐凌轩的手。
青瓷的勺子飞了出去,落在青石砖上摔得粉碎。
沐凌轩一愣。
这些年,还没人敢对自己这么无礼。他尚未回过神来,云景突然紧紧抱住他的腰,滚烫的脸蛋埋在他的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湛哥……不要……不要给我吃药!我不要陪那些人吃饭!”
守在殿外的青沚,隐隐听到云景的哭喊,都暗暗攥紧了拳头,揪心不已。
沐凌轩的脸,黑得如同乌云压城。
他还是一言不发。
收紧手臂搂紧云景,轻轻拍了下他单薄的肩背。
心底亦是纷乱如麻。
彼时自己十二岁,沈云景十五岁。山巅险崖之间,庙堂江湖之远,三年间,沈云景就凭那一对鸳鸯剑护自己周全。
在暗杀自己的匪人的血泊中,他紧紧抱住自己,一如今日自己紧紧抱着他。
“别害怕,殿下没事了。”那双纤长温柔的手,和他挥起鸳鸯剑时判若两人,恰到好处地抚着自己的脸蛋。
他给的温情有多动人,后日察觉到自己不过是他和沈家意图操纵在掌中的玩物之时,自己的心就有多痛、多冷。
你杀死了朕的心,如今还能救活它么?
抬起云景的下巴,看着他满是潮红的小脸。沐凌轩心中有话呼之欲出,却始终没有开口。
他微微笑了下。
向上拉了拉锦被,将两个人都紧紧裹住。
一夜到天明。云景下意识按着手边硬邦邦的腹肌,砸吧着小嘴喃喃低语,“好渴……好想喝可乐……”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的脸上。微微睁开双眼,云景摩挲着枕边人的手突然一怔,猛地坐起身来。
两人身上的寝衣还湿漉漉地未干。汗水夹杂着沐凌轩身上淡淡的艾草味,在晨间的冷风中弥漫。出了一身热汗,风寒果然一夜之间便好了。这副身子没有抗生素的侵蚀,中成药简直就是生死人肉白骨的仙丹。
这还是头一次自己睁眼之时,狗皇帝还没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