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如口中信誓旦旦,对你毫无隐瞒?沈云景啊沈云景,你对一切无所畏惧、坦诚真挚。这是你最锋利的刀刃,可也被别人轻易掰回锋刃,对准自己。”
微微侧颜,云景刚看清他的眼角有一抹粉朱,漫天突然落下血红的桃花。
身上身下都是一片刺目的血红,分不清是桃花的花瓣,还是身下流淌出的鲜血。
剧痛中,明黄的襁褓突然狠狠被抛回他的手侧。
被血水浸地透黑,沉甸甸一团,毫无生气。
“想保护你的孩子、你的亲人?终日只卧在这锦绣榻上,做他笼中的金丝雀,有朝一日定要被拔毛吮血、下油锅吃到渣都不剩!”
巨大的不祥感扑面袭来,云景小心翼翼揭开了襁褓的锦缎。
“啊!!!!!!”
凄厉的哭喊声,几乎掀翻了风华殿的天井,
“陛下!陛下!”
云景哭着,额上突然凉丝丝地。
沐凌轩坐在榻边,捻了巾子擦拭着他汗湿的额头。
睁开眼眸,云景胸口允自起伏着,猛然扑到他怀里,竟不能再多说一个字,
“陛下!呜呜呜……”
“好了好了,这些日子孩子这么折腾你,难免睡不好。”沐凌轩轻拍着怀里的人儿,“王太医的药就别吃了,让御膳房做些胭脂粥送来。”
他松开云景,摸上他白皙的脚踝。
数日针灸调理,大大小小的针孔隐约可见,在雪一般的肌肤上分外扎眼。
心疼地来回摩挲,沐凌轩又抚上云景小巧的脚尖。
那里微微出了汗,摸上去黏腻腻地。察觉到脚趾被对方的宽厚大手捏住细细揉搓,云景痒到心底,浑身都颤了一下。
“这蔻丹,还是在莎白王宫之时,朕亲手涂上的。”沐凌轩盯着他脚尖的殷红,“为何回到宫中,却再也没了身处险境时的快意。”
云景一愣。
这不正是这些日子心中郁积所在吗?
王太医问诊之时,自己总说不清为何惴惴不安。狗皇帝果然比自己多读几年四书五经,两句话就能讲明白事情关键。
沐凌轩伸手,拦腰将云景抱了起来。
“鞋!鞋!”云景急唤出声,“陛下要去哪?”
“长景宫书房。路远,估摸你会累。喊坐撵也来不及了,朕抱你去。”
搂紧沐凌轩的脖子,云景的脸紧贴在他胸膛,“可是……可是现在臣很重。”
沐凌轩低声,“朕想试试,同时抱着两个的感觉。”
狗皇帝两句骚话,还真搔着了自己的痒处。
突然觉得心底舒坦不少。云景一抹眼角,不再多言。
一路宫人无数,都只敢颔首施礼。微风吹起云景的衣袂,一头青丝迎风飞舞。侧目沐凌轩的如炬眼眸,他苍白的脸上终又浮起一丝红晕。
真希望这一生,都只这样一路走下去。
被放下跪坐在御书房明黄的天丝垫,沐凌轩捻了件孔雀羽织裹在他身上。又扯了块薄毯,将他裸露的双足捂得严严实实,“还冷么?不穿鞋是不是更舒坦些?”
尽管入了春,沐凌轩还是吩咐烧了火盆。他一手搂紧云景的肩,捻住他的手指握住狼毫大笔,蘸了些朱砂,左手翻开一本明黄的折子,“还记得上回朕怎么教你的?朱砂写蝇头小楷,批在字缝间。想来你最熟悉兵部的差事,就从七大营的调防做起。”
云景拈了笔的手,突然一颤。
这个男人,是如何知晓这几日自己不能帮他分担政事的忧虑心事?
方才噩梦中,那抹朱红俏影冷冰冰的话语,又在耳畔响起,
“想保护你的孩子、你的亲人,就不要再奢望别人的施舍。”
只觉手中之笔如椽,云景咬牙垂眸,仔仔细细在乌黑一片的字缝中写出几个字来,
“京畿城防为重中之重。左中右三营步兵驻守九门内,后营拨战马三千,驻守京北关隘。”
“小景儿的字,进步不小。”盯着云景翻飞的指尖,沐凌轩满是宠溺,“不出半载,刑部的事都可与小景儿商讨了。”
云景的手倏忽间一抖,一大滴朱砂落在黄纸上。
犹豫再三,他放下笔,“陛下,君华畏罪自尽之事,臣想亲自去查。”
微微变了脸色,沐凌轩马上搂住云景在怀。
嗅着他颈间的体香,又伸手进他的衣襟细细摩挲着。似在轻薄,又似在安抚,
“这件事,朕自有主张。”
事涉沐凌风,他必须从长计议。
难耐地红了脸,云景细细呻吟出声,脸色却多了几分落寞。
拉住沐凌轩的另一只手,抚在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