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凌轩点点头。
欢儿在他怀里不哭不闹,瞪着眼眸东张西望。
许是不见云景久了,欢儿生了一丝不安,他伸出小手来回乱挥,小嘴儿不停冒着泡泡,
“呀——呀——啪!”
抱紧他在怀,沐凌轩满脑子都是云景颀长坚毅的背影。
父皇和你的爹爹,曾受过那么多屈辱和伤害。无论如何,父皇要还一个清明的江山给你、给万民,绝不让你们再受奸人所害。
欢儿沉了不少,想来云景再回来抱他,估摸要闪了腰,沐凌轩又悲又喜。
察觉到身后的暗卫鱼贯而入,这笑意只在他的颊上一闪而过。
“大周的五位将军已有三位回信,愿鼎力相助陛下。只要祁云的死讯传出皇宫,立刻与陛下里应外合。”暗卫禀道。
“三只老狐狸,还是不肯冒险。”沐凌轩蹙了下眉。
他本不愿云景赴险。如今看来,还是不得不倚仗他。
此刻郊外的承风宫中,云景看着祁云伏在榻边,拉着自己的手细细摩挲。
脸上浮起一丝难堪,云景立刻强扯为一抹娇羞,“夜深了,殿下回去歇息吧。”
“好不容易见到云儿。本殿舍不得离开。”一动不动,祁云捏着云景白皙的手背。
云景明白,他在试探。自己不能体现出分毫的不情愿。
只是习惯了沐凌轩的触碰,其他人的肌肤触碰都会令他本能地厌恶。
好比戒断反应一般,让被捏住的手背止住颤抖,简直比杀了自己还痛苦。
“方才倒茶的两位宫女,瞅着脸生。”云景堆笑,“殿下厉行节俭,如何还有这么多人服侍?”
“这承风宫只有八名宫人。两名赐死,自然要添新人。”
云景心底一惊,“赐死了?为何?”
“粥放地太凉,对小景儿身子不好。”祁云淡淡回道。
就因为这点小事?
云景:“可这顶多是一个人做的。”
“另一个上粥时没有察觉,同罪。”
祁云语气轻飘,仿佛处置的并非两条人命,只是宰了只鸡鸭,扔掉了不称心的物件。
云景的记忆中浮起,当初在大周,沐凌轩曾被剥了外衣,在冰雪中跪了三个时辰。
只因他扯了一下拉住自己手不放的祁云的衣袖。
透过窗口看着沐凌轩渐成雪人的背影,自己急得快要哭出来,却被祁云暗暗扯住动弹不得分毫。
拉着自己练字品茗,这位俊雅公子的文质彬彬,始终丝毫未减。
那一夜沐凌轩被抬回住处,手脚都结了冰。医师说再晚半个时辰,腿就废了。
道貌岸然下却藏了一颗歹毒之心。大周内外遍布祁云的特务机构“出云”。每年数万人枉死,大周才得以维持表面平和。
如何对付如此心机深沉的一个人?云景还是鼓足了全部勇气。
如今他身负的,是两个国家百姓安康的重托。
“你猜,方才是谁来了?”察觉云景神色不对,祁云换了口气带笑问道。
“是……世子?”云景试探道。
大周皇帝祁思远育有二子。长子祁鸣掌管三军,行事张扬粗鄙,与次子祁云的老谋深算有天壤之别。
可偏巧祁思远封了祁鸣做世子。为的就是平衡二人势力,免得自己早早当上太上皇。
祁云点点头,面色凝重,“不知为何,他竟这么快就得知云儿逃到这里的消息,非要本殿将云儿交给父皇。本殿要了一夜时间考虑,好不容易才打发他走。”
云景眼眸一亮,浮起祁云从未见过的笑意,“殿下身边有内奸。”
瞥了云景一眼。祁云不是没想过,方才处置掉那两名见过云景的宫女,亦因心中有所怀疑。
“就是殿下新换的那两个人。”云景又加了一句。
“嗯?”
“殿下可否想过,云儿来了承风宫三个时辰,为何这么晚世子才来兴师问罪?只因他才得到消息。”云景解释道,“新换的两名宫女不能靠近寝殿,便设计让殿下处置掉侍奉云儿之人,她们才得以顶替,探得虚实后立刻放出消息。”
合情合理,言之凿凿。祁云恍然大悟。
下令将两名宫女严刑拷问。以祁云的手段,不出半个时辰便撬开了二人的嘴。
果如云景的猜测,二人是祁鸣安插在承风宫的奸细。
处置完二人,天色已泛了鱼肚白。云景困恹恹地,却丝毫不敢入睡。
他走进祁云的书房,祁云正看着密探呈上来的线报。察觉到云景进门,他淡淡道,
“沐凌轩亦来了大周。他恐是来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