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瞧着云景一笑,沈云棠两步上前,将血运剑递到云景身前,“拿好,省得你回去取。”
他一闪身,将身后的枣红马让出来,“这匹马是你的老相识,不用担心他不听话。”
瞧见马额闪电状的白斑,云景突然脸红。
这正是自己第一次被狗皇帝强迫“马震”时的那匹老马!
“是陛下让你……”
“傻小子,连兵器都不带。关二爷还要‘单刀’赴会呢。”点了下头,沈云棠抹抹云景红通通的眼角,“狗皇帝无论何时都信你。你也要信他。”
握住云景的手,温暖又温柔。
看着云景翻身上马,背影消失在官道之上,沈云棠松了口气。
一转身,却撞进一个宽阔的怀抱。
“放开老子!老子要去调兵!否则来不及了!”猝不及防被抱了满怀,沈云棠又踹又踢,“谁允你叫人跟踪我的?”
好不容易被松开,沈云棠一瞥莫玉身后,顿时愣住。
千军万马,旌旗招展。铠甲兵刃,在清晨的日头下粼粼闪光。
莫玉笑得沉稳,“三万漠北铁骑,够不够用?”
“这是宇凰的事,不需别国插手。”心中一动,沈云棠还是语气坚定。
“这是孤自己的事。”莫玉一背手,仰天长叹,“中原人,叫‘聘礼’?”
策马奔驰在官道之上,云景脸颊的泪迎风干涸,新的泪珠却又不断滚落。
昨日,小叮咚告诉他,前世的京城决战,终是不能避免了。
连夜给欢儿挤了三日喝的奶水,如今胸部还在隐隐作痛。
他仿若看到青沚抱着襁褓,跪在蟠龙寺的佛像前许愿。
为自己,为沐凌轩,亦为宇凰万民。
狗皇帝不在身边,要坚强,不能盲目悲悯。否则对即将迎来的大战,没有丝毫益处。
反复默念,云景转念一想,还是想些轻松的?
比如胯下这匹在狗皇帝和自己亲热时,就在旁边的“活物”——如今也算生死之交,不如取个好名儿?
云景又皱起眉。
他连这匹马,是公是母都不知。
那就叫“珍宝”算了。
可别误会,“马震”的“震”,保住狗皇帝命的“保”。
许是“珍宝”太过颠簸,云景的小腹突然一阵剧痛。
一手捂住肚子略弯下腰,云景握紧缰绳默念,
“虽然不知你父皇说,你是开启‘碧书’的关键为何意。可宝宝多体谅爹爹,乖乖听话好不好?”
只是这一次的宝宝,似乎并不如欢儿乖巧。
腹中的剧痛越来越猛烈。云景闭上眼,咬紧牙关,
小祖宗,你能和你哥哥好好学学吗?
豆大的汗珠落在“珍宝”背颈的鬃毛上。“珍宝”突然一声长嘶,止住了马蹄。
睁眼时,云景大骇。
珍宝带了自己立在一片战场之中。狼烟缭绕,血流成河,尸骨堆积如山。
却静寂如斯,看不到一个活物。
勒紧缰绳下马,云景一手牵了“珍宝”,在满地血肉狼藉中,一步一试探,徐徐前行。
一双略显稚嫩的的手从身后蒙住他的眼眸,却并不十分用力,带了几分胆怯。
握住手腕挪开,云景扭头。
少年的紫眸闪着幽深的色泽,泛着这一世他从未见过的纯真笑意。
“云景哥哥,你从哪儿来,要去哪呀?”
略带童稚的嗓音,如今的低沉霸道,却已初现端倪。
云景心中一惊。
是十二岁的沐凌轩!
见云景的眸间闪过惊惧,少年软软滚烫的手,一把死死攥住他的手,
“你要去哪儿?你也要离开我吗?”
带了两分哭腔。
对方的掌心滚烫。这一刻云景的心,倏忽间也被揪地极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