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大家这样大动干戈的从来都只有一个人,他刚才怎么想的?居然会觉得是在等他呢?
想到这儿,晏秋自嘲地笑了一下,然而这笑落在傅沉泽的眼中,无疑是承认后的挑衅。
“你还敢笑,霜迟呢?晏秋,我警告你……”傅沉泽说着向前一步,双手按住他的肩膀,手指毫不留情地使出了全部的力气,像是在发泄着压抑已久的恨意。
晏秋的肩膀处很快传来阵阵痛意,他有些吃痛想要挣开,然而还没动作,就听傅沉泽的声音继续传来,“不许伤害他。”
晏秋还没抬起的手就这么落下,整个人仿佛被一阵无力裹挟。
哪怕相处了一年,他们之间依旧陌生得可怕。
虽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傅沉泽就是可以这样毫无理由地觉得他会伤害傅霜迟,自己容不下他。
可是自从回到傅家,一直受伤害的不是自己吗?
晏秋沉默不语的态度让傅沉泽更加生气,暴怒之间又一次举起了手。
晏秋下意识闭上眼睛,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反而传来了陆软的声音,“沉泽,你这是干什么?”
晏秋睁开眼,然后就见陆软从别墅里匆匆走了出来,一把拦下傅沉泽,挡在他的身前。
她的面色也很难看,语气中带着怒意,“你们是亲兄弟,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
陆软的面子还是要给,因此哪怕傅沉泽依旧铁青着一张脸,但还是把手收了回去。
陆软见状,这才松了口气,转过身来看向他,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小秋,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晏秋看着她,冰冷的身体因这突如其来的关心似乎也暖和了一些。
然而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了陆软的下一句话,意有所指地问他,“小迟不见了,你看见他了吗?”
夜晚的凉风吹来,刚升起的那点暖意还没来得及在体内聚集就四散离去。
晏秋觉得,似乎更冷了。
刚回傅家时晏秋以为陆软是不一样的。
无论是祖母还是父亲和大哥,对于他的不满和不在意都浮在表面上,晏秋一眼就能辨明。
但陆软却比他们会迷惑人心。
她会在自己生病时关心自己,替自己在祖母面前解围,在他受委屈时偶尔也会准备一些礼物补偿自己。
晏秋曾以为这是爱,但后来在见过她与傅霜迟的相处后才发现这不过是客气。
是她对世交好友的孩子如出一辙的客气。
更何况连这样的客气也要以与傅霜迟相安无事为前提。
陆软见他久久没有说话,以为他知道些什么,于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知道他在哪?是吗?”
晏秋看着她目光中藏着的焦急,收了想要诉说这一天经过的心思,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陆软见状勉强笑了一下,显然并不相信。
“妈妈知道你心中有气,但这种玩笑开不得,要是你知道霜迟在哪里就告诉妈妈好吗?”
陆软说到这儿露出一个一看就是硬挤出来的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试图维持着自己那摇摇欲坠的耐心。
“妈妈知道你心地善良,不会伤害小迟的,对吗?”
哪怕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通过他们的对话和反应晏秋也能猜测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再联想到他突然被拿走的吊坠和秦暮的话,整个事情就差不多拼凑出来了。
无非就是他们两个人联手用来整他的把戏罢了。
但当局者迷,对于他而言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局,大哥和母亲却进入得如此真心实意。
晏秋看着他们,脑海中有一瞬间闪过把一切都说出来的冲动,但很快就知道并没有什么用。
傅霜迟在傅家生活二十年,他们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样子。
但心是偏的,他们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
他们会下意识偏向傅霜迟,觉得他的一切有苦衷。
就像他曾毁了自己回家的第一顿饭,小孩子耍脾气一样不让自己改回傅姓,不允许他参加自己的生日宴。
他们难道不知道这一切对于前二十年流落在外的晏秋来说并不公平?
他们知道,但还是由着他,纵着他,对于傅霜迟的要求一一应允。
想说的话太多,委屈积攒得太满,但话到了嘴边,最终还是全部化成了一句,“我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陆软的语气没克制住,尖锐了一瞬,但很快就被她重新压了回去。
“林嫂说霜迟是接了你的电话出去的,然后就再也没回来,小秋,跟妈妈说实话。”
晏秋听到这儿觉得有些可笑,但他在外面折腾了一天实在太累,一点也笑不出来,更不想再跟他们周旋下去,于是起身想要向别墅走去。
然而刚一抬步就被陆软挡住。
她这次什么也没说,只是哀哀地看着他。
那是一个母亲的眼神,里面充满了担心。
晏秋停下脚步,觉得这一幕滑稽又讽刺,他在自己的母亲眼中,看到了她对别人的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