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死了,就别管那么多了。”姬含雪冷漠地将话挡了回去。
“含雪!我欲将鬼族交于你……”鬼王终于说出了她的打算,却让姬含雪十分不耐,“所以呢?我不接,你给姬玉吧。”
他既不打算重走前世之路,就不用与鬼王手下的鬼族有任何牵扯。
“你——”鬼王还欲说些什么,却被姬含雪冷漠堵回,她究竟濒死,说不过头脑清醒、四肢完好的姬含雪。
鬼王渐渐感到焦躁。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时间在弑神枪的影响下一点点流逝,并且极有可能等不到那最后一次的重生就要结束,因此迫切地希望将手中未竟的事业交到下一任手上。
但姬含雪不接。
鬼王无法,在对方即将离去之时,中途大声制止道:“你接下少主之位,我不逼你,无论你带着他们停战也好、归顺修罗族也罢,只要你保证,自己对鬼族绝无妨害之心,所作所为当为鬼族的未来负责!”
姬含雪顿住了脚步。
鬼王面露喜色,刚要接着说些什么,就见对方微微偏过头:“这些事,你自己做岂不是更好?我对鬼族,没有感情。”
右眼上戴着面具的男人淡淡撂下这样一句,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鬼王彻底怔愣住,迟迟没有出声。
两日后,鬼王终究没能抵过弑神枪的侵蚀,神魂于缘定之日彻底消散。
不夜城中,街道上的红灯红伞还未撤去,但当年从此处走过的人已经魂归九幽。
姬含雪和陈和还在不夜城中,听闻这个消息都有些难以置信,反复确认多次后,才确信鬼王确实是已经死了。
“不是说八阶以上的鬼泣,可以重生吗?她这是……失败了?还是说以前就重生过?”陈和有些诧异道。
“两者原因皆有。”姬含雪说,“我母亲这一脉,情况特殊,她本该有两次重生机会,但大约是因为弑神枪的特殊原因,第二次没能重生。”
如果重来一世算是重生的话,他也算是重生了两次,被明月仙君杀死算一次,小猫死后第二年的自杀算一次。
“我总觉得有些难以置信……那可是鬼王……”陈和蹙眉道,“而且她这一死,轮回之主那里,岂非又多了一份帝气?”
“她的帝气还没丢,我将来也一样。”修罗王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加入了两人的谈话。
“你什么意思?”陈和诧异看过去。
这两天他可是一直待在囚笼之中,对性命很是珍惜的模样,看起来不像是要死的样子。
修罗王还没有说话,一直照顾鬼王的姬玉在此时走了进来。
因为鬼王的逝世,她一直忙于打点各项事务,面容很是憔悴,眼神却带着一股陈和说不出来的锐利。
她看了修罗王一眼,并不介意对方在旁,面无表情道:“大人死前已嘱咐我等,辅佐少主登位,现在一应事情已经准备妥当,还请少主尽快更衣前往。”
“什么?”姬含雪错愕道,“我早已拒绝了她,你找错人了吧?”
“我没有找错。”姬玉冷冷道,“大人说了,她的条件还是之前那样,少主答应或者不答应,姬玉都不会反对。”
“我不……”姬含雪刚要说什么,被修罗王的话打断,“真是巧了,我也正是来交代后事的,你不妨听完再做决定?”
“修罗王?”陈和惊讶看去。
“我也差不多要死了,死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那一众脾气暴躁的兄弟和属下,若是没个人压着,他们必定会在上三洲惹出大乱子来。”修罗王感慨道,“好在我已经选定了继承人,不至于沦落到鬼王一样匆忙的境地。”
“继承人?”陈和不由得看向姬含雪。
值得修罗王特意前来告知一声的继承人,那就只有同为修罗血脉的姬含雪了,想不到对方一日之内,双重身份加身。
修罗王却是淡笑道:“你看他做什么?鬼王的继承人我可不会动,谁知道他要拿我修罗族做什么?我选中的继承人是你。”
“什么?”陈和恨不得一只眼睛瞪成两个大,没跟上修罗王的脑回路。
“我看得出来,你与那日的白衣男子仇怨甚深对不对?一个人单枪匹马怎么和那样的变态斗?有我的修罗族供你驱使,岂不是方便太多?”修罗王语气轻松道。
仿佛他给出的不是修罗一族的命运,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玩具。
“你在开玩笑吗?”陈和只能这么想。
他和修罗王无冤无仇,也没有丝毫交情,对方但凡有点脑子,都不至于选一个陌生人当什么继承人,这是一个为王者该说的话吗?他都有点替那些素未谋面的修罗族人委屈。
“我没开玩笑,我也从不开玩笑。”修罗王认真道,“修罗洲已经被鬼族占领大半,不夜城外的十二修罗虽然能够毁灭这座鬼族首都,但也只是最后的搏击,并不能改变大局,但如果你是下一任修罗王就不一样了。”
修罗王有意看向姬含雪:“修罗洲失去的领地虽然拿不回来了,但应该……也扩大不了了吧?”
陈和顺着视线看过去,不可思议道:“你指望这个?姬含雪他根本……”
姬含雪突然握住了他的手。
陈和的声音停住,疑惑地看过去。
“好,我接下鬼族少主之位,你将修罗一族,交于阿和。”姬含雪最终道。
“少主,时辰不早,还请尽早更衣。”姬玉像是没有灵魂一样,没有任何动静地等在一旁,一直到姬含雪同意接替少主之位,才一板一眼地出声。
修罗王高兴道:“好!修罗族就交到你手上!放心,修罗族可比鬼族好用多了,只要有我的秘法在手,任何一个身上有修罗纹的人,都不会忤逆你的话!”
陈和皱着眉没有接话。
姬含雪代替他道:“修罗王好走。”
修罗王哈哈大笑:“确实好走,不送!”
修罗王像是卸下了一个重担一样,浑身轻松地走出门外,同时鬓发寸寸变白,俨然已是不可支撑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