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在此时,天道那双标志性的灰色眼睛出现,准备查看这被他关了一百年的囚徒,如果对方死亡,他就不用守在这里……
穿着衬衣长裤的“他”转过头来,眼睛不知何时成了深海般的幽蓝色,在看见天道时,眉头微微皱起。
“你身上的气息……”
“他”话音未落,手中已经幻化出另外一个铁灰囚笼,试图笼罩住天道。
但天道直觉很敏锐,转身就逃,“陈和”没有动身去追它。
陈和仔细观看这一部分记忆,终于确定天道是在看到他幻化出与关押他一样的囚笼时露出震惊表情的,于是他着重看了看自己幻化出囚笼的过程。
他发现,“自己”释放囚笼时,既不像是在施展术法、也不像放出法器,更像是一种……凌驾于规则之上的复制?
天道是因为看到他“复制”出囚笼,所以才认出了他,飞快地逃离了。
所以“复制”是九州之主独有的一种术法、或者说天赋、技能之类的东西。
陈和若有所思地皱起眉,顺便将那点金光记忆扔给了姬含雪。
姬含雪接过后查看了一瞬,结合他从海神那里继承到的记忆,很快也发现了关键所在,松手散开了金光,眉头微皱:“关押我的囚笼,和你幻化出来的囚笼,简直一模一样……这是不可能的。”
要知道那囚笼,说是囚笼,实际上不过是九州意识的一种具象化呈现,是九州意识认为瀚海已经堕落、因而加诸在他身上的封印,算得上是九州意识本身。
理论上来说,陈和作为九州之主,实力是低于九州意识的,因为前者虽然实力强大,但终究属于“人”的范畴;但后者则是一种自然法则,诞生在天地之间,不受任何人管辖、因万物生而生、万物灭而灭。
现在这种情况,就好比自“大道”中诞生的人类,反过来创造了“大道”一样荒谬。
难怪九州意识认为陈和是堕神。
唯有堕落、魔化的力量才能达到如此范围,这绝不是人力所能为之。
陈和也颇感奇怪,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探寻他的力量来源,而是知道作为九州之主,他有能力杀灭天道、并救出姬含雪,就够了。
就在陈和念头微起的时候,天空中的灰色眼睛陡然裂开一道漆黑竖线,煌煌之声在繁芜岛的上空响起:“想杀我,那你未免太小看我的力量了!”
就如同前两次迅速认出九州之主一般,天道再一次察觉到了陈和心中杀意,竟是提前魔化,释放了祂那明显被污染了的力量。
天空光线陡然暗淡下来,乌云源源不断聚集,在空中盘旋流转,那在陈和手中缩小的灰色眼睛再度出现在天空之上,眼皮禁闭,只有正中央一道漆黑竖线。
淡淡的红色光芒自那眼缝中渗出,宽阔的灰雾眼皮渐渐掀开,一股强大而锋锐的毁灭之意向陈和射来!
“阿和!”
陆凡手中翻出弑神枪,迅速上前与陈和站在了一起,弑神枪金色的光芒拦住了那道凌厉的红色光束,但也只是勉力支撑。
姬含雪起身掠向灰色眼睛,双手伸出的红色触手如同鞭子般凌厉,狠狠向还在试图睁开的眼皮抽去。
巨大的力量使得右眼上的面具都开裂,露出下面依旧被魔纹缠绕的流血眼眸。
地面上狂风大作、枝丫乱飞,仙灵墓外的山石纷纷被卷入,在金红对抗的光线中碎成齑粉,化作满天粉尘。
“这是……怎么回事?”
折野站在的仙灵墓前,眸中充满惊疑,在身后七条白色狐尾控制不住地从体内冒出,在狂风中警惕地飘摇着。
他虽然感受到了那声“九州之主”的道韵,但却没想到转眼天空中那只令人恐惧的灰色眼睛就和陈和打起来了。
可以说至今还没有弄清楚状况。
“折野,妖皇现在还能说话吗?”
就在折野犹豫着该不该上去帮忙时,陈和忽然从天空中下来,幽蓝色的眸子看向折野,干净纯澈的面容仿佛多了一丝威严。
折野恍惚了一瞬,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可以,他已经醒了。”
等到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时,立即惊愕地看向陈和,却见对方已经重新回到了半空中,缓缓伸出手。
一把与陆凡的弑神枪一般无二的金色长.枪出现在陈和手中,被陈和行云流水般掷出,直直钉入灰色眼睛的黑色竖线中!
与此同时,姬含雪手中的红色触须也钻入了另一只眼睛的竖线之中,很快发芽生长,盘桓在眼睛四周,将眼皮死死扒住。
“啊……你这样只能拦我一时,你等着……我早晚会比你强大,我早晚会比你强大!”
灰色眼睛似是吃疼,整个被眼睛遮蔽的天空都跟着晃了一晃,乌云都消散不少,些微的光芒从云后泄露出来。
“我等着。”
陈和扬声道,身体从半空中落下,看向似乎惊呆了的折野:“妖皇在哪里?带我过去!对了……顺便找个人带他去疗伤。”
“疗伤?谁?”
折野话音未落,只见之前还一言不发收起了弑神枪的陆凡摇晃了两下,在即将跌倒时被陈和推了过来。
折野下意识将人接住,神情还有些怔愣,不由得看向陈和。
陈和没有说话,倒是姬含雪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一边重新戴面具,一边随口解释道:“他的身体强度不如我们,被天道之力伤到了,最好让妖族的鹿族过来看看。”
妖族的七彩麋鹿与天道亲近,对于这类伤势最为擅长,陆凡的情况交给他们最适合。
“你对妖族的情况倒是清楚。”折野扶着陆凡,眼神有些疏离地看向姬含雪。
这些情况哪怕是妖族内部,身份不够也是不清楚的,毕竟是事关天道的事情。
姬含雪调整好了面具,这才抬眸瞥了他一眼:“比起我,你还是担心一下你怀里这个人吧,他将来可是带人踏平妖族的人。”
折野闻言,冷哼一声,没有再接话,但脸色明显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