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是狼,能被驯化的叫狗子。
现在雪山的积雪已经开始流淌,到了食物丰盛的季节,熬过了最艰难的寒冬,狼群对未来的生活还是怀揣着希望的。
“好吧。”尤柏还想趁头狼不在,撸几把新鲜出炉的小雪狼,没想到被拒绝了,只好遗憾地收回了自己蠢蠢欲动的爪子。
他正要转身回去,雪地里忽然传来幼崽嗷呜嗷呜的奶叫声。
小雪豹远远就看见尤柏被一匹狼盯着,以为受到了恐吓,气势汹汹地就跑过来帮饲养员找场子。
但是山脚的雪对小雪豹来说有些深,它猝不及防一个踉跄踩进去,几乎埋得只剩下对圆耳朵。
嫌这样看着不威武,小雪豹在雪地里拱出一条路,熟门熟路地爬到尤柏的肩头。
前爪一踏,对着雌狼凶回去:“嗷呜——”
没想到这一嗓门没有把雌狼吓退,反倒是对方身后刷一下亮起好几对绿眼睛。
“……”
两方对峙,小雪豹吓出了飞机耳。
小朋友爪子胡乱抓了几下,语调一转,嘤嘤叫着躲到了尤柏的帽子后面,叼着蓬松的大尾巴,缩成了弱小无助又可怜的一团。
“被保护”的饲养员疑惑地偏了偏头,不明白小雪豹为什么要对着狼群吹冲锋号,他们才刚签了和平协议。
尤柏当然没想到小雪豹是来替他出头的,毕竟它刚摔一跤糊了一脸雪,就像是打翻了奶盆的小奶猫,张牙舞爪但是毫无攻击力。
并且很可爱,尤柏把小雪豹捞到怀里,擦干净脸,撸了好几下,才将手里的肉块塞给对方。
狼群也没有被挑衅的自觉——主要是因为小雪豹还威胁不到它们。
狼群探头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警惕,好奇出来看两眼,见是只小崽子就又缩了回去。
小雪豹一通瞎嚎,并没能影响到两支队伍友谊的小船。
巢穴边,雌狼轻咬几下,将小狼们撵了回去。
周围一时没有动静,小雪豹探头发现狼群都缩了回去,顿时又洋洋得意起来,欣然接受了饲养员上缴的保护费。
-
西沉的太阳在天边染出一片金红色,落在雪山顶上就是日照金山。
连绵的山脉恢弘浩大,而山脚下却氤氲着简单的烟火气。
篝火上热着肉汤,旁边架着烤肉架,一顿晚餐吃得暖呼呼。
他们追着狼群往群山间深入了数十公里,虽然并不是直线距离,在地图上也只是小小一点,但变化却是肉眼可见的。
这里的风不再刮脸,一天中能摘下围巾的时间变长了。
附近的山也不再完全被雪覆盖,山腰处能清晰看到裸露在外的岩石。
人群外,尤柏和晏伽期坐在石头上喝肉汤,抬起的视线落在远处的山顶上。
这颗星球上的山脉又陡又挺拔,将海岸线的寒风阻挡了大半,层层叠叠的山峦组合在一起,也许真的可以为生命缔造出一个伊甸园。
他们这边开饭,他们的好邻居还在饿肚子。
狼群回来得有些晚,天色暗下来后,营地这边才听到了山腰处响起的嗥叫声,盘旋了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响起分食猎物的咀嚼声。
听动静捕回来的猎物应该不小,直到半夜狼群落脚地才完全安静下来。
尤柏放心地枕着小雪豹软乎的肚皮入睡,第二天起来后才知道自己放心得有点早了。
这天到了时间,雪狼群却没有要前进的意思。
众人感到十分奇怪,营地都不知道该不该收拾。
尤柏再一次来到了狼群的落脚地,身后跟着晏伽期,以及几位饲养员。
刚靠近,他们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几位饲养员没有心理准备,不由得面色泛白顿住脚步。
昨晚狼群刚分食了猎物,气味确实不好闻,尤柏摆摆手示意他们留在这里,和晏伽期两人爬上了雪狼的巢穴。
公鹿的皮肉和骨头散落一地,分叉的鹿角正好就卡在他们爬上来的位置,狼群丝毫没有收拾家里的意思,不把自己趴卧的地方弄脏就算不错了。
“哎哟……”尤柏冷不丁和鹿眼对上,无奈地叹口气才挪开眼。
猎物的体型果然很可观,也不知道头狼是带着狼群跑了多远才找到的,恐怕弄回来都废了不少功夫,这下可真是让族群吃了个肚皮溜圆。
但是巢穴里的气氛又不像是饱餐了一顿,反倒是弥漫着一股子忧愁。
狼群大半的成员都聚集在某个角落,趴在外围的狼,即使脑袋搭在爪子上,也时不时会往那个方向投过去一眼。
晏伽期瞥一眼,声音轻缓下来:“有狼受伤了。”
丝丝缕缕的血腥味从巢穴深处传出,受伤的狼他们还见过,就是第一次见面时从他们手中叼走肉的其中一只,高大健硕,右耳上有一块灰毛。
前两天还活蹦乱跳的大白狼,今天就瘫倒在地上,肚子上剖了道口子,血淋淋一片,叫人生怕肠子都要从里面滑出来。
头狼在伤患边趴着,低头温情地舔舐对方的毛发,试图带走一些黏在上面的血水,让灰毛好受一些。
但灰毛伤势太严重,这不是忍忍就可以捱过去的。
“我去叫人把医疗箱递上来……”尤柏顿了下,“不,还是得把狼搬下去,换个干净的环境,有谁会缝合伤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