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川喉咙口一紧,双手死死攥着烧火棍子,后背贴紧树干,颤抖起来。
他躲在一处粗树后头,只小心谨慎的露出一双眼睛,就见相隔百来丈外,一头银纹巨虎正朝他缓缓走来。
林大川瞪圆眼,心口子擂鼓一样跳动,正不知该如何逃时,就听一声熟悉的、久违的声音传了过来:“阿爹!”
林大川怔忡,只感觉冰凉的心口瞬时回暖,他循声望去,正见林白梧骑在一头巨虎背上。
林大川双目圆瞪,以为这凶兽挟持了林白梧,明知道力量悬殊、较量不下,还是提着烧火棍子冲了出来。
渊啸瞧着怒火中烧的林大川,口里委屈的“嗷呜呜”,甩着粗壮的毛尾巴,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去。
虎背上的林白梧忙喊道:“阿爹!别打!”
林大川这才缓缓停下挥动的手臂,可棍子却不敢收,仍直挺挺的举着。
巨虎伏卧在地,轻轻压低身,放背上的林白梧下来。
林白梧的脚才沾到地面,林大川便冲了上去,将他死死护在身后头。
他紧张的眼眶子通红:“你咋样?受伤没有!”
林白梧捧着肚子,轻声道:“阿爹,我好着呢,老虎不伤人。”
林大川听也不听,固执的护住娃儿,举着棍子一顿狂挥乱舞。
渊啸仍卧着,吊着金瞳委屈的瞧人,大脑瓜搭在毛爪背上,口里发出呜咽低吼。
它嚎声不大,可却仍让林大川心惊胆战,他拽住林白梧正要走,就听娃儿忽然开口道:“阿爹,这是渊啸。”
林大川四处张望:“渊汉子?他搁哪儿呢?!”
林白梧自林大川身后走出来,不顾劝阻,跑回了巨虎跟前,小声道:“爹,它就是阿啸。”
“咚”的一声响,烧火棍子掉到地上,咕噜噜的滚到了林大川脚边。
他眉头紧锁,惊诧的瞧向林白梧,又瞧向银纹巨虎,不敢置信:“你说这老虎……是渊汉子?!”
林白梧的白齿咬着下嘴唇子,轻轻点了点头。
渊啸是老虎这事儿,林白梧打头里,是没打算和林大川讲的。
阿爹年纪大了,他怕他承受不住。
可他这肚子逐渐大起来,听渊啸的意思,最多再一两个月就要生了。
寻常人家,再是一胞多子,也没有三五个月便产子的道理,他阿爹心里头紧张他,若他不足月便生产,定要担惊受怕。
若再生出两头毛乎乎的小老虎,他想瞒也瞒不住。
到时候他身子虚,若命不好、再遭遇了凶险,便没法同阿爹解释,不如早早说清。
有阿爹在,不管多难他都不怕。
林大川听着林白梧的话儿,深吸了数口子气,才颤颤巍巍的将目光自巨虎身上抽回来。
他握住娃儿的手,拉他到一边,小声问道:“你和阿爹说清楚,究竟是咋想的?这一头凶兽,你便打算同它过一辈子了?”
林白梧知道阿爹的心思,是生怕他受一丁点儿的委屈。
可渊啸待他这样好,即便因为化形而疼痛难忍、神智不清,也从未伤他分毫,这样的汉子,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更何况,他的心,早都在渊啸那里,给不了别人了。
林白梧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圆肚子,红着脸羞道:“肚子里都揣了娃儿了,早就被套牢了,没法跑了。”
林大川仍担忧,正要开口,就见边上的白老虎忽然凑了过来,伸着巨大的虎头挤在两人中间,嗷呜呜委屈的要和林白梧贴贴。
两人说话儿声虽然压得可低,但它听力好,全都听见了。
林白梧伸手拍了拍渊啸巨大的虎头,柔声道:“阿啸这么好,我才不会放手呢,你可是应过要一辈子待我好,可不得食言。”
白老虎动了动毛耳朵,满心欢喜的蹭了蹭林白梧的小脸儿。
……
既然娃儿愿意,林大川再闹心,也没法儿反对,再说小娃儿都要生了……
要生了、要生了,到时候真生出两头小老虎,喝血吃肉的。
林大川哎哟一声,闹心、忒闹心。
林白梧既知道了渊啸是老虎,渊啸如何都不想再孤零零一头虎,窝在峪途山林子里,他化形为人,就要往家里头赶。
熊熊来送人,走到山脚下时,林白梧忽然停住了步子,他捧着圆肚子、仰头瞧去熊熊:“快到九月二十了,你是熊的事儿……告诉芷哥儿了吗?”
熊熊高壮的身形轻轻一晃,宽大的手掌挠着后脑勺,结结巴巴道:“还……还没有。”
林白梧这个郑芷的“娘家人”,鼓着小脸儿:“你得说,要是骗他伤心了,我就、就……”
他仰头瞪去渊啸,气哼哼道:“就再不和阿啸好了!”
渊啸瞧着自他大手里抽开的小手,慌张道:“梧宝儿,你咋能迁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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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9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