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轻轻带上,熊熊拉椅子坐到郑芷对面。
这小哥儿正鼓着个小脸儿,埋头认认真真的吃果子,他吃东西时候一点儿不娇气、不扭捏,让人瞧着欢喜。
熊熊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脸儿:“后院树上好多呢,你要爱吃,摘了拿家去。”
郑芷嘿嘿嘿的笑,将手里果子递给他:“你尝尝,可甜。”
果子递出去了,郑芷才想起这果子他都咬过了,熊熊要嫌弃。
他伸手正要拿个新的,被熊熊的大手握住了手腕子。
熊熊就着他的手,在他咬作月牙的果子上,又咬了一大口。
“喀哧”一声脆响,郑芷的小脸儿红了个透,他只感觉自己的心口子,砰砰砰跳的好厉害,被熊熊大手握住的地方,炙热的烫人。
熊熊瞧着他通红的小脸儿,伸手将他鬓边的碎发抚到耳后,他轻声道:“小芷儿,我打头一回见你,就喜欢你。”
这话儿熊熊说过了,可每一回提,郑芷仍害臊,他小声应:“你说过了呀。”
“你不知道,你答应嫁我,我多开心。”他凑过去,轻咬着他的耳尖,“比吃一大罐子的蜂蜜还开心。”
郑芷歪着头躲,心里头也甜丝丝的:“我也开心。”
熊熊浅笑起来,拉他的小手握进大手里,慢慢的揉,过了好半晌,才轻轻的、生怕吓着人的道:“其实……我有事儿没同你讲。”
郑芷抬起头,皱两道小眉:“你有事儿瞒我啦?”
见熊熊一直不说话,郑芷气鼓鼓着小脸儿,想将手自熊熊的大手里抽走。
熊熊攥得可紧,又拉嘴边亲了亲。
郑芷见拽不出,气道:“你说呀!瞒我啥啦!”
熊熊还没开口,他一双眼瞪得溜圆,小嘴儿叭叭叭的可厉害:“难不成你心里有别人了?还是、还是外头养了小?你可应过我的,这辈子就我一个呀!”
熊熊心里头一紧,忙给人面对面抱腿上,他粗臂环着他腰,生怕人跑了:“没别人,我打生下来就你一人儿!”
郑芷垂下头:“那、那啥事儿嘛!”
熊熊不知道要咋说,他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蛋儿:“我给你……变个戏法儿。”
一阵窸窣碎响,郑芷抬起头,就见熊熊脑瓜顶上,一对儿毛茸茸的圆耳朵。
熊熊低下头,诱哄道:“你摸摸。”
郑芷睁圆眼,伸手到他头顶,轻轻摸了摸,这小耳朵毛茸茸,软软的、暖暖的,和真的似的,他惊喜道:“你咋变出来的啊?”
熊熊凑头到郑芷耳朵边,呼吸声轻轻,挠得人颈子痒:“我是头熊,峪途山林子里的黑熊精。”
郑芷摸在熊熊毛耳朵的手一顿,小心看去他。
四目相接,熊熊一双眼可认真,一点儿不像在开玩笑。
郑芷一惊,急喘了两口气,仿佛已经看到一头满口獠牙的巨熊,朝他生狠的扑来。
他怕的一声呜咽,就要下地跑,却被熊熊箍住细腰,如何逃脱不了。
郑芷小手捶着熊熊的粗臂,细腿乱蹬,眼眶通红,仰头哭起来:“呜呜呜你放开我!”
熊熊不放人,只抱着他哄,声音里都带了抖:“小芷儿,别怕我、别怕我,我不伤人。”
郑芷眼泪糊了满脸:“你、你娶我,是不是打算夜里头吃掉我呜呜呜!”
熊熊一愣,声音低哑:“是想吃掉你,可不是你想的那个吃法儿。”
郑芷一听,打着泪嗝,哭得更厉害:“呜呜呜你、你真的要吃掉我啊!”
熊熊伸手将他的泪抹掉,轻轻道:“逗你的,我咋会吃了你,我是真的喜欢你、想娶你。”
见人还要跑,熊熊紧着道:“我虽然是头熊,可大多时候,和寻常人无异,你若害怕,我一辈子再不搁你跟前变作熊;你若不情愿,我们、我们的婚事可以推迟,等你不怕了再成亲。”
反正熊熊想好了,他俩都走上三书六礼了,整个上河村都知道他是郑芷的相公,婚是肯定得结的,不过时候早晚的事儿。
谁料腿上的小哥儿却不应,凶巴巴道:“谁要和你成亲啊!我要逃进深山老林里,再不出来了!”
熊熊一愣,勾起唇:“那可好,逃进我老巢了。”
“那、那我就跟着阿爹上镇子、到县里头,叫你找不见我!”
熊熊一双眼里满满的落寞,喉中又酸又涩,声音都带着可怜:“芷儿,你可以怕我、怨我,可你别厌恶我,成吗?就让我守在你身边。”
他颓丧的将禁锢的双臂轻轻松开了,可这会儿,郑芷却没有跑,他抬头瞧熊熊,见他低垂的眼、难过的脸,整个人像蒙了层灰,再没有以往的意气风发。
不知怎的,郑芷心里头不落忍,难受的厉害,他伸出手,摸了摸熊熊毛茸茸的小耳朵,小声问道:“真的不会吃了我吗?”
“不会,我应了一辈子待你好,便是真的一辈子待你好。”
郑芷怔怔的看他:“那你、那你变全了给我瞧瞧。”
熊熊摇摇头,亲他湿乎乎的小脸蛋儿:“太壮太蛮了,怕你瞧见了要怕。”
“你、你不吃我……我就不怕。”
“那等我们洞房花烛夜、脱光了,我变全了给你瞧。”
郑芷一想到那场面,耳根子一片红,他偏开头不瞧人,好半晌后才翁声翁气的道:“可不行。你这么壮,娃儿得多大呀,我、我生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