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浔双目通红,拳头猛烈的拍打胸口:“芷哥儿!咱俩自幼的交情,你便瞧人如此随意的践踏我吗!”
他喊得声嘶力竭,郑芷却冷冷的“呸”了一声:“自幼的交情,也阻不住你不干人事儿!”
“我阿娘被气得下不来炕时,也不见你这个‘自幼的交情’登门拜访。而今你落得这个下场,是你活该!”
范浔如何想不到从前对他满眼倾慕的哥儿,而今会说出如此冰冷的话儿,他恶向胆边生,破口大骂道:“怎么!攀上高枝儿了!就对我爱搭不理了?!你可还记得,你巴巴粘着我的时候?你这个糟烂弃夫!”
熊熊心火烧得厉害,拳头“砰”的砸在桌面,正要起身,就见眼前掠过一团影儿。
郑芷倾身过来,将他面前的那碗面也捧了去,“啪嚓”一声脆响,狠狠砸在了范浔身上,范浔脚下一滑,“啪”的仰摔在地上。
郑芷气吼道:“弃夫?!我就是做弃夫也瞧不上你!混蛋东西!”
熊熊一愣,抿唇笑了起来,这小哥儿风风火火,真是又烈又甜。
郑芷还要骂人,却被熊熊拥进了怀里,他凑他耳朵边儿,轻声哄:“小芷儿不气,这儿不用你。”
熊熊将人放开,缓缓站了起来,他手指头相捏发出咔咔响声,扭了扭颈子,睨着范浔,道:“范公子,你说的话,我不喜欢。”
熊熊高大的身影山倾般压过去,范浔蓦地想起成亲那日,这汉子提刀而来的骇人场面,宛如索命的无常。他吓得直抖,撑手连退了两步,屁滚尿流的逃走了。
一阵风过,吹得地面碎瓷哗啦啦响。
郑芷伸着小手轻轻碰了碰熊熊的手,熊熊低头瞧他,大掌摸了摸他圆乎乎的后脑勺,缓缓坐回了凳子。
郑芷抿了抿唇,小声道:“对不住……你得赔钱了。”
“我带足了银钱。”熊熊瞧着碎裂的汤碗,心里头滚烫,他没想到有一天,能被个如此瘦弱的小人儿护着,他的大拇指缓缓磨了磨食指指面,沉声坦白,“其实……那席面,是我砸的。”
“我知道啊。”
熊熊一愣:“你知道?”
郑芷轻轻点了点头:“那天我在呢。”
他瞧见熊熊慢慢皱紧的眉,慌忙解释道:“哎哟不是还念着他,只是想瞧瞧而已……瞧瞧那场面该是多气派,然后就瞧见你了。”
熊熊颈子起一层红:“那你方才为啥……”
“哼!”郑芷鼓着小脸儿,“他那样一个不知廉耻、无情无义的小人,我们凭啥坦诚说啊。”
熊熊笑起来,忍不住伸手握住郑芷的小手:“我方才瞧你反应可大,还以为……以为你还念着他呢。”
“才没有!我恶心他都来不及!”郑芷伸手摸了摸发烫的圆耳朵,小声道,“我已经有你了呀。”
我有你了。
熊熊只觉得熊脸通红,心口子“砰砰砰”跳的可快,他止不住的勾起唇:“我也……有你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熊熊:根本轮不上我出手
P.没几章就完结了哈~
第96章
九月二十, 上河村一片喜气洋洋,村头郑家的芷哥儿要出嫁了。
郑家因着先前被退亲的事儿,受了村人好一通闲言碎语,而今嫁得如意郎君, 算是真真正正的扬眉吐气。
熊熊知道郑家憋屈了许多年, 当初冯秋花只生了郑芷一个, 婆家亲戚嫌弃一个哥儿日后没指望, 连走动都少。
而今一听姑爷子是个有本事的, 凡是和郑家沾上点儿亲的都来凑热闹了。
因此熊熊有意将排场摆得气派,给足了郑家脸面。
日头才过天正中,迎亲的队伍便打镇子起程, 浩浩荡荡的往上河村行去。
今儿个大喜的日子, 熊熊穿一身红喜服, 骑在高头大马上。他肩宽身壮,胸前绑一朵红艳艳绸子大花,眉目疏朗、脸上止不住的泛着喜色,整个人都喜气洋洋的。
上河村, 郑家房前屋后围满了乡里乡亲,很是热闹。
相熟的、不相熟的全来了,婆子、婶子凑头聚堆儿, 更有半大小子手里攥着饴糖, 前后的追逐打闹。
二十几张大圆桌架在村口子的阔地上,流水席面已经摆好。
厨子热火朝天的忙活, 猪油下锅, 起一阵香, 葱姜蒜爆炒爆香, 炖起肥鱼、肥鸡……
露天的大铁锅里冒着细密白烟, 锅铲翻打着铁锅壁,发出噌噌的响。
上河村习俗,哥儿、姐儿嫁人,昏礼当日的喜宴在汉子家办,而夫郎家的席面,多是日后回门再补个小的。
村子里嫁娶,家家户户挨得近,也有只办一场席的。
熊熊虽说好了日后来郑家久住,可昏礼仪式到底是在镇上宅院里,因此今儿个村子的流水席该是不办的。
可熊熊却主动提了,还亲自张罗,将喜宴办得很是气派。
喜吉之日,冯秋花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一身翠绿绣花缎子面,乌黑长发挽做髻,插一柄明晃晃的银钗。
她在堂屋子里招呼客人,不知道哪门哪户的远房婆子瞧见她,上赶子过来寒暄:“哎哟郑家婶子,你还记得我不?咱两家祖上可沾着亲呢!”
冯秋花瞧着这陌生脸孔,像模像样的装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