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子,他在外头守着,眼瞧着血水一盆一盆的往外头端,林白梧痛苦的低吼在院里头回荡,确实吓得厉害。
可他后头知晓,哥夫咋也不肯出屋,非要陪着人,又剜了心头血,就不怕了。
他低头瞧着林白梧笑:“没哪家妇人生娃儿,相公愿意屋里头陪的,也没谁肯剜了心头血……我瞧着哥夫那样,就觉得白梧哥嫁对了人,多苦多疼也值得。”
林白梧听着话儿,舌尖抵在齿间,思绪缥缈,想起了将要昏过去前的哪碗“药”,原是阿啸的心头血。
他不自觉鼻间发堵、喉咙哽咽,有眼泪自眼眶子滚了出来。
郑芷以为他又疼了,手忙脚乱的给他擦泪:“哎呀我不扰你了,你快歇歇。”
说着,房门轻轻打开了,高大汉子抱着娃儿,正站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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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虎子:在梧宝儿面前哭了,丢虎脸呜呜呜呜
第101章
渊啸一头老虎, 实在不咋会抱娃儿,他们虎族,一贯是将虎崽子叼在嘴里的。
因此小娃娃在他怀里也不多舒坦,本就发皱的小脸儿, 这会儿皱得更是厉害。
林大川听说林白梧醒了, 抱着娃儿跟在后头一块儿进了屋。
怀里是刚生的小娃儿, 可炕上是他养大的娃儿。
林大川瞧着林白梧泛白的脸, 心疼的紧:“爹熬了鸡汤了, 喝一口?”
刚生了小娃娃,不能吃油腻东西,林大川将鸡油都去了, 汤面飘的油花也用汤勺撇干净。
林白梧虚得提不住气, 可还是勉强开口道:“是有点儿饿了。”
林大川听他想吃东西, 欢喜的不知道怎么是好:“哎哎,爹这就端过来。”
小娃娃被轻轻放到炕上,林白梧的臂弯里一边一个。
刚生的小娃娃,红红的、皱巴巴的, 不多好看,缩在襁褓里,攥着小拳头。
两个娃儿, 难免一个大一些, 一个小一些。
渊啸跟着坐到林白梧身边,伸着粗手指拨开他碎乱的湿发, 轻声道:“大的那个是哥哥, 小的是弟弟, 都可闹腾。”
正说着, 襁褓里的大娃儿打了个呵欠, 咂吧咂吧小嘴,又呼呼睡了。
渊啸瞧着他笑:“这个不咋爱哭,阿爹给喂了米汤,吃了小半碗,就睡下了。”
他又指指小的:“徐大夫说这个胎里弱些,不过不打紧,虎崽子皮实,养养就好。”
烛火光幽微,映得渊啸深邃的轮廓都柔和起来,像打了一层绒绒的光晕。
他满心欢喜的说着两个娃儿,却绝口不提自己剜心头血的事儿。
林白梧的手轻轻拍了拍炕面,渊啸会意,坐到了他边上。
一只柔软的小手费劲儿的抬了起来,往汉子心口子摸。
可渊啸实在太高了,林白梧又虚得紧,手臂没力气,抬不起来。
摸到汉子结实的腹部时,缓缓停了下来。
他瞧着他,满眼的心疼:“多疼啊。”
渊啸浑身皮都厚,就心口子薄,却往那生生剜了一刀。
渊啸一愣,又黑又密的眼睫垂下:“不疼。”
他伸着厚实大手,轻轻抚了抚林白梧的小手:“再疼,也没梧宝儿疼。”
林白梧眼角含着泪,瞧着娃儿,又瞧着渊啸,只觉得心里头满满当当、又酸又涩。
他不多好的身世、不好生养的双儿身子,竟能有这样掏心掏肺待他的相公,又想都不敢想的有了两个儿子。他想他,定是得了大造化。
林白梧累得紧,眼皮往下耷,可还是忍不住抬起手,满眼温柔的轻轻刮了刮娃儿的小脸。
渊啸瞧他动作,唇线拉平,有点慌。
方才他听阿爹说,这两小子脾气可大,尤其小的那个,不让人碰,摸摸小脚都要朝人挥小拳头。
好不容易给哄睡了,他生怕又给摸醒了。
谁料娃儿觉出林白梧的抚摸,小眉头紧了紧,却是没哭。
许是认出了熟悉的、让他心安的味道,他竟动了动小脑瓜,吐着泡泡的往林白梧手臂边凑了凑。
不多会儿,林大川轻轻推门进来,林白梧却又睡下了。
林大川忙放轻了脚步,气声同渊啸道:“让他睡、让他睡,回头醒了再吃。”
两个娃儿被抱了出去,渊啸却没走。
他拉了个小马扎到炕边,高壮的身子就那么缩坐着,宽厚的大手将林白梧一只小手攥紧了,收到嘴边用唇摩挲。
林白梧本来身子就虚,这鬼门关里走一遭,手冰得厉害,咋也捂不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