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高倾反应挺快,抬起胳膊就要挡,张天明一记先发制人。
“你别推我,我皮薄,摔下去得疼死。”
高倾果然停下动作,想起之前张天明满脸是血差点没命的样子,最终还是妥协了。
见他不再反抗,张天明很满意的安慰道:“我手轻,不疼的。”
但当他撩起高倾的衣服时,那片单薄的后背上血肉模糊、青紫一片的惨状展露在眼前,还是让张天明呼吸都停顿了一瞬。
他闭上眼深吸口气,缓了缓神才敢小心翼翼的抬起手,避开那些渗血的伤口,把红花油涂抹在淤青的地方慢慢推开,而流血的地方他没办法处理,只能用纸擦一擦,等它自己结痂。
好在腰腹和腿上没有那么严重,里里外外给高倾上完一遍药,张天明已经满头大汗。
不是热的,是紧张的。
毕竟眼前只是个十岁的孩子,不管心性多坚韧,皮肉连筋一定很疼,张天明只怕自己手法不够稳加剧了他的疼痛感。
看着高倾自己穿好衣服,张天明晃了晃剩下半瓶的红花油,忍不住说道:“别再被打了。”
哎,药都不够再上一回的,他宁愿剩下这半瓶放到液体过期挥发。
高倾没有说话,穿着羽绒服躺在了床上。
杂货间里这张木箱搭建的床虽然小,但睡两个孩子还是足够的。
张天明靠在外侧,望着窗外红彤彤的天色,飘飘洒洒的雪花也变得越来越大,一片片冰晶簌簌而下,在窗口形成一道白色幕帘,席卷呼啸的山风一起拍打着窗户。
张天明默默打了个寒颤,然后侧过身,用手指戳了戳高倾裸露在外面的后脖颈。
果然冰凉。
想说“靠着我就不冷了”,但了解到这孩子的脾性,张天明果断改口——
“靠过来一点,我冷。”
第19章 鸡鸣声
第二天,张天明感冒了。
这谁能想得到,想照顾伤患的人自己先病了……张天明只能打个响亮的喷嚏,表示十分无力。
本来以为小感冒几天就能好,但他再一次低估了这幅身体所能带来的惊喜。
一个星期后,张天明体会到了什么叫有话说不出口,嗓子火辣辣的,每次说话都像是有根锯齿在里面摩擦发声,干瘪艰涩的像个老头。
大丫见状连忙给他拿来了水和药,那药还是上个月他装死时医生留下来的,反正甭管是治什么病,都是这几种药,全当是电视剧里的无敌仙丹来吃。
小瘸子见他病成这样,无情嘲笑:“二丫,不是哥说你,人家高倾前两天就活蹦乱跳了,你俩都睡一个屋,怎么你成了这样燠俙?”
张天明仰头吞下药片,喝口水润润冒烟儿的嗓子眼,然后白了小瘸子一眼。
他要是知道自己会感冒,那天晚上说什么也得贴着高倾把他当取暖炉啊。
大丫给他顺了顺后背,担心道:“嗓子还疼吗?”
张天明点点头,一张嘴就是公鸭嗓。
“疼。”
小瘸子听到他这幅嗓音险些笑掉大牙,胳膊肘戳了一下高倾:“我跟你说,别看二丫是个男孩,其实他可比小宝还娇气,真是一点苦也吃不了。”
张天明白了他第二眼,要不是连他自己都嫌弃这破锣音,绝对得怼回去。
另一边高倾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张天明打喷嚏皱了下眉。
其实张天明的感冒始终不好,跟环境也有很大的关系,十二月份的小院可以说是地狱级别的,隔两三天就会下一场大雪,山风也总是在年底就加大了风力。
白雪皑皑的山景是好看,冰寒刺骨的天气也使人敬畏。
好在随着赵院长的离开,两个女人短暂的回避锋芒让小院恢复了一丝宁静。
王翠这段时间也不会来院里上课,因为她在县城念书的儿子放了寒假,她肯定是要在家里照顾老小,过完春节才能腾出时间。
李老师就更悠闲悠哉了,每天窝在房间里看电视剧,饿了就做顿饭,以前院长在她还会装装样子,现在院子里的积雪都快没过膝盖了她也懒得打扫。
而且这回张天明得了重感冒,本来就不喜欢他的李老师更是嗤之以鼻,做完饭就会骂他两句当做消遣。
“扫帚星,怎么不病死你,还能省两顿饭!”
张天明是左耳朵听右耳朵出,随便她说什么,自己只管低头吃饭。
嗐,真要是计较李老师说的话,那他上辈子得气死个七-八十回。
毕竟李老师是典型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十句话九句半都带脏字。
小瘸子每次倒挺真情实感,就是不敢当面说,回回马后炮。
“死老太婆!哼,我诅咒她死了以后连地狱都去不了!”
张天明问:“那去哪?”
小瘸子面色凝重,双手放在胸前,中指和食指飞速结印。
“妖精魂飞魄散!”
张天明没忍住拿起手边的枕头砸向他,大丫也被逗笑得合不拢嘴,可能只有高倾没明白所谓的瘸式幽默。